第九十二章 影子里的梦
萧晨阳没有反应。
温雪梨咬着唇，声音颤抖：
“别怕，我在！”
萧晨阳忽然低低笑了一声，声音嘶哑而绝望：
“你是谁？”
温雪梨眼眶一热，强忍着泪水答道：
“我是……诗韵！”
萧晨阳闭上眼，喃喃自语：
“骗人！”
“她不要我了！”
“她走了……”
“只剩下我自己……”
温雪梨抱着他，眼泪一滴滴落在他肩膀上。
她知道。
他已经彻底疯了。
他活在过去的回忆里，活在那个再也回不来的名字里。
而她，只能做那个影子。
陪着他。
直到最后一刻。
夜晚的海风略显凌厉，拍打在小屋的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屋子里，宋意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桌子上散落着几张未完成的素描稿。
王思远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在给画框装裱新买回来的作品。
他低着头，手指修长，动作一丝不苟。
两人之间，是一种安静却不隔阂的气氛，各自忙着，却又彼此陪伴着。
宋意咬着铅笔杆，时不时地抬头偷偷看他一眼。
看了几次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王思远！”她叫他，声音软软的。
王思远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嗯？”
宋意支着下巴，认真地问：“你不觉得我们的生活太平淡了吗？”
王思远挑了挑眉：“你想要刺激？”
宋意眨眨眼，故意用一种调皮的语气说：“有点想！”
王思远放下手里的工具，慢悠悠地靠在沙发背上，打量着她：“比如？”
宋意想了想，笑得一脸狡黠：“比如……来一场小冒险？”
王思远神色不变：“具体点！”
宋意拍了拍手里的素描本，眨眼笑着提议：“今晚去海滩露营吧？不带手机，不带灯，只带画板！”
王思远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起身走向房间。
宋意愣了一下，以为他拒绝了，正想说什么，就见他拿着一床野餐垫和便携式帐篷走了出来。
“你……真的答应了？”宋意眼睛一亮。
“嗯！”王思远动作利落地收拾东西，淡淡地说：“不是你想要一点刺激吗？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宋意跳了起来，兴奋地抱着画板，跟着他出门。
夜色下的海滩很安静，偶尔有浪声卷起沙砾的沙沙声。
两人挑了一块靠近礁石的地方，铺开野餐垫，把小帐篷搭好。
宋意光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捧着画板坐下，耳边是海浪和风声，眼前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夜色。
“有点冷！”她缩了缩肩膀，小声抱怨。
王思远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上，顺势坐到她身边。
“画吧！”他低声道：“今晚的海，挺适合你！”
宋意吸了吸鼻子，打开画本，开始描绘眼前的夜海。
王思远侧身靠着她，安静地看着她作画。
画了没多久，宋意忽然停笔，小声嘀咕：“王思远，我画得不好怎么办？”
王思远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画得不好，我也觉得好看！”
宋意忍不住笑，低声回怼：“你这人越来越会哄了啊？”
王思远语气认真：“不是哄，是实话！”
宋意咬着唇偷笑，继续低头画画。
一边画一边嘟囔：“那你呢？画我啊？”
王思远挑眉：“好！”
他拿起了宋意给他的那本练习用的小素描本，拿着笔，开始画起来。
宋意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画得一本正经，不由得又好笑又感动。
过了半小时，两人几乎同时画完。
宋意拿着自己的画，得意地晃了晃：“看看，我画的海！”
王思远拿着自己的画，推到她面前。
宋意低头一看，顿时红了耳朵。
纸上画的，是她自己—
披着他的外套，抱着画板，眼神专注，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像被夜色和海风温柔包裹着。
“这哪是画练习？”宋意嗔怪道：“你是偷偷画我吧？”
王思远靠近她，声音低哑又温柔：
“谁让你比海还好看！”
宋意被夸得脸颊飞红，推了他一把：“油嘴滑舌！”
王思远稳稳接住她，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声音贴着她的耳边：
“意意，既然都露营了，要不要许个愿？”
宋意靠着他，想了想，认真地说：
“我希望……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能像今天这样，简单快乐！”
王思远低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你的愿望，我来帮你实现！”
宋意抬头，忍不住问：“那你的愿望呢？”
王思远看着她，眸色深沉：
“我的愿望很简单！”
“就是和你，一起过完这一生！”
宋意鼻子一酸，抬手抱住他。
夜晚的海滩很安静。
他们就这么抱着彼此，听着海浪声，一直坐到夜色最深。
第二天清晨，宋意醒来时，王思远已经起身在不远处烧水煮咖啡。
她打着哈欠走过去，揉着眼睛问：“几点了？”
王思远回头，笑着说：“五点半。
快看！”
他指向海的方向。
宋意转头，就看到地平线那一抹破晓的光，缓缓从海面升起。
金色的晨曦洒在海面上，海浪被染成了柔软的浅金色，像是整个世界都温柔地苏醒了。
宋意抱着画板，蹲在沙滩上，一笔一笔描摹这片光景。
王思远站在她身后，手里捧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目光沉静而柔和。
“意意！”他低声叫她。
“嗯？”宋意头也不回地应着。
“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要记得！”他声音很低，但坚定得仿佛能穿透海浪：“我一直在！”
宋意停下笔，回头看他，笑得像整片晨曦都落在了她眼里。
“我记得！”
“而且—”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接过咖啡，轻声说：
“我也在你身边！”
王思远微笑着，低头吻住了她。
晨曦洒在两人身上，海浪轻拍着岸边。
这是他们新的开始。
一个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
京北的盛夏，闷热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连老宅外高大的槐树都蔫蔫地垂着枝桠，蝉声刺耳而空洞，仿佛整座宅子都被无形的悲哀和窒息感裹住了。
地下一层的病房里，空调开到了最低温度，房间里依旧充满着说不出的沉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