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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藏进微光

    第一百零四章  藏进微光

    这样的幸运,她想好好珍惜一辈子。

    而在京北。

    老宅的病房里。

    萧晨阳的状态越来越差。

    清醒的时候,他对温雪梨的厌恶已经不再掩饰,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发病的时候,他又会抱着她,哭着喊着诗韵的名字。

    白天,温雪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忍受他的冷漠与折磨。

    夜晚,她被他当成影子抱在怀里,听着他在梦中喃喃着对另一个女人的思念。

    她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但她依然不肯走。

    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一走,他可能连这仅剩的喘息空间也失去了。

    她不忍心。

    也放不下。

    哪怕只是一具影子,她也要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余生。

    某个深夜,萧晨阳再次惊醒。

    他满头冷汗,抱着破旧的照片,眼神涣散地喃喃:

    “诗韵……我错了……对不起……别走……”

    温雪梨连忙爬到床边,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

    “我在,晨阳,我不会走!”

    萧晨阳盯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他猛地推开她,怒吼:

    “你不是她!!”

    温雪梨被推倒在地上,额角撞在床脚,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她挣扎着爬起来,膝盖一阵阵发软,还是咬着牙,重新跪到他面前。

    “对不起……”

    “我知道我不是她!”

    “但我愿意陪着你!”

    “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萧晨阳颤抖着闭上眼,捂着耳朵,大声吼着:

    “滚出去!滚啊!!”

    温雪梨没有动。

    她跪在那里,抱着自己,任由眼泪一滴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知道,他的世界里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

    她只是个活着的替身,是他用来苟延残喘的幻觉。

    但她已经没法回头了。

    她愿意用余生,去陪一个再也不会认得她的人。

    哪怕只是用来被厌恶、被折磨、被遗忘。

    她也认了。

    而在海岛这边。

    宋意的事业正悄悄地步入一个新的高峰。

    省艺术馆那边传来消息,明年的联展名单已经确定,宋意的名字赫然在列。

    画廊也给她安排了新的个人展计划,邀请她参与更多地区的交流与巡展。

    每一封邮件,每一个电话,都在告诉她:

    她走对了。

    她真的,靠着自己的努力,走了出来。

    宋意收拾着画室,抬头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眼里是满满的希望。

    王思远走进来,从背后抱住她,低声问:

    “意意,接下来,想怎么走?”

    宋意转头,笑着靠在他怀里:

    “我想……先画完这批画!”

    “然后,和你一起去更远的地方!”

    王思远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嗓音温柔而坚定:

    “好!”

    “不管你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宋意闭上眼,嘴角带着安心的笑。

    她知道,未来的路上。

    有风。

    有雨。

    有光。

    有海。

    更重要的是,有他。

    而她,终于不再是孤单一个人了。

    京北的秋意已经很浓了,夜晚的风吹得槐树叶哗哗作响,落叶铺满了老宅外的长廊,像是一层沉默的叹息。

    地下一层的病房里,气氛一如既往地沉闷。

    萧晨阳坐在床头,靠着枕头,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手里死死攥着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已经旧得发黄,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的人笑得灿烂又温柔。

    是叶诗韵。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那张照片,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哑声,像是念咒一样:

    “诗韵……”

    “你还记得吗?”

    “那年冬天,你站在雪地里,冻得直跺脚,我拿着热奶茶慢悠悠地走过去……”

    他低笑了一声,笑得又苦又涩。

    “你气得要骂我,结果一口气喝了半杯烫得跳脚!”

    “你红着脸,眼泪都出来了,还倔强得不肯承认烫……”

    萧晨阳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

    过了很久,他才又哑着嗓子开口:

    “那天我跟你说,别动不动就哭!”

    “你气得不理我,后来我抱着你哄了很久,你才又笑了……”

    “诗韵啊……”

    “你那时候笑得多好看!”

    他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温雪梨站在不远处,手里端着药,听着他的呢喃,眼眶一点点泛红。

    她知道,他又陷进过去的回忆里了。

    他不是单纯发病。

    他是活在回忆里,活在那个他亲手毁掉,却又终其一生都想追回的光里。

    夜深了。

    萧晨阳抱着照片,侧身缩成一团,像是想要把自己整个埋进回忆里。

    温雪梨蹲在床边,轻轻地、几乎是卑微地替他掖好被角。

    她动作很轻很轻,生怕惊醒了他。

    可是,就在她弯腰的时候,萧晨阳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尖陷进她的皮肉里,疼得温雪梨几乎掉下泪来。

    “诗韵……”萧晨阳低声喊着,声音破碎:“别走……”

    温雪梨眼眶一热,咬着牙应道:

    “我不走,我在!”

    萧晨阳睁开迷蒙的眼,看着她,喃喃地说:

    “你以前,总是站在楼梯口等我!”

    “我一开门,就能看到你笑着扑过来,像个小傻瓜……”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后来……我为什么那么狠心呢?”

    “我明明……是爱你的……”

    温雪梨听着,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手背上。

    她知道,他说的,不是现在的她。

    而是记忆里那个,早就走远了的叶诗韵。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哽咽着说:

    “没关系,晨阳!”

    “我们还有以后!”

    “我会一直在!”

    萧晨阳缓缓闭上眼,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低声说着什么。

    温雪梨俯下身,才听见他喃喃着:

    “对不起……”

    “诗韵……对不起……”

    她趴在他怀里,哭得肩膀一抖一抖,却拼命压低声音,不敢让他察觉。

    这一夜,病房里只有潮湿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呜咽声,混合着冷得刺骨的风声,一起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而在海岛另一边,宋意站在画廊的窗口前,望着外头渐渐泛黄的海滩。

    她已经在岛上待了太久。

    心里隐隐生出一种躁动。

    “思远!”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正在整理文件的王思远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