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光落深巷
宋意点点头，把可可放在桌上，走到衣柜前选衣服。
“那你帮我看看，我今天穿这件长风衣好不好？”
“好看。”王思远语气毫不犹豫。
宋意顿了顿，转头笑了一下。
“你都不看，就说好看。”
王思远走过去，搂住她的腰，将下巴搭在她肩上。
“你穿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她推了他一把，语气却柔软。
他也没躲开，只笑着低声道。
“哪有，实话实说。”
宋意轻哼一声。
“你这张嘴，要是开了画廊，就叫‘夸夸馆’吧。”
“那你是不是第一个会员？”
宋意笑得弯了眼。
“行，我交年费。”
两人一边打趣着，一边收拾好东西出门。
展厅布展的工作比想象中复杂。
虽然工作人员效率很高，但细节部分依然需要艺术家亲自确认。
宋意在其中一幅画的灯光前站了很久，微微蹙眉。
“这盏灯的位置有点偏了，侧面光会把画里最深的蓝压暗。”
她轻声和负责人说着，语气不疾不徐，逻辑清晰。
王思远站在后方听着，偶尔帮她指出一些布展顺序上的问题。
一圈调整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
宋意靠在椅子上喝水，疲惫地揉着额头。
王思远走过来递给她一杯热茶，坐在她身旁。
“还剩三幅，再坚持一下。”
宋意看了他一眼，笑道。
“你比我还像负责人。”
“我本来就是你的助理。”
“助理？”宋意挑眉。
“你是我男朋友。”
王思远笑。
“职责更多了，不仅要负责你的展览，还要负责你本人。”
她轻咳一声。
“你这话说得，我要收管理费。”
“那先付生活费给你。”
宋意白了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靠你养了？”
王思远靠近她，低声道。
“我想养你，一直养你。”
宋意脸红了一下，低头喝茶不说话了。
王思远看着她耳尖泛红的样子，笑意更深。
布展完毕，已经是傍晚。
两人走出展厅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街边亮起圣诞前的装饰灯，城市静谧又温暖。
“我们今晚去吃韩餐吧？”宋意挽着王思远的胳膊，声音软软地说。
王思远点头。
“你想吃哪家？”
“昨天走过那条街角不是有一家看起来很热闹的？我们去那家。”
“走吧。”
吃饭时宋意坐在靠窗的位置，吃得很慢，时不时夹菜给王思远。
“你尝尝这个，刚煎出来的。”
“嗯。”王思远低头吃了一口，点点头。
“味道不错。”
“你不是平时不太喜欢吃辣的吗？”
王思远笑。
“你吃我就吃。”
宋意想起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对辣椒避之不及。
现在却能一边喝汤一边吃着辣白菜，心里一软，悄悄伸手拉住他的小拇指。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迁就我了？”
王思远抬眼看她，认真地说。
“从第一天见你开始。”
宋意被他盯得脸发热，别开眼。
“吃饭，不许再撩我。”
“嗯。”他淡声笑。
“那你夹菜。”
宋意哭笑不得。
回旅馆的路上，两人并肩走着。
街道上有艺人在弹唱，灯光在地面投出斑驳的影子。
宋意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一个街头画家在速写城市夜景，眼神发亮。
王思远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喜欢？”
“想试试。”
“那过去吧。”
宋意走过去，和那位街头画家交谈几句，然后对王思远说。
“他有空位，可以租给我一个小时。”
王思远从背后拿出她随身携带的画本和笔。
“你试。”
宋意坐下来，摆好画本，快速地勾勒出一组夜景。
人行道、玻璃窗映出的灯光、街边的人群，全都落进她的笔下。
不到二十分钟，一张完整的城市夜景速写出现在纸上。
围观的人纷纷鼓掌。
街头画家看了她一眼，竖起大拇指。
“厉害。”
宋意笑着起身。
“谢谢。”
王思远站在她身边，看着那幅画，眼神深了几分。
“宋意。”
“嗯？”她侧头。
“你真的越来越厉害了。”
“还不是因为你天天逼我练。”宋意笑着揉揉手腕。
“我的进步也有你一半功劳。”
王思远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轻轻吻了一下。
“我只是给你光。”
“你自己，是星星。”
而在京北，老宅的病房依旧冷得令人窒息。
萧晨阳瘫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嘴唇发白，整个人像是被时间冻住了。
温雪梨站在他身后，轻轻推着他在庭院里走。
落叶打着旋飘落，阳光斜照在石板路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晨阳忽然低声问：
“她在哪里？”
温雪梨一怔，停下脚步。
他盯着前方，喃喃道：
“她现在在画画吗？”
“她是不是已经忘了我？”
“她是不是……很幸福？”
温雪梨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艰难地开口：
“她应该很好。”
萧晨阳低笑了一声，笑得苦涩又轻微。
“她……不该再记得我。”
“我那样对她……她怎么可能还记得我。”
他闭上眼，轻声说：
“她忘了也好。”
“她应该拥有一个……比我好一万倍的人。”
温雪梨站在他身后，低着头，泪水无声地打湿了衣袖。
她知道，他已经不疯了。
可他的心，已经死了。
活在回忆里的他，
注定再也见不到光。
临近岁末，国外的大型艺术交流季正式开始，宋意作为参展画家之一，被特邀加入城市艺术联盟，为期一个月的驻地创作与文化交流，让她一下进入了完全不同的节奏。
她搬进艺术家公寓，开始和各国画家一起交流、学习和创作。每日画室里人来人往，语言混杂，思维激荡，宋意第一次真正站在了国际舞台的前沿。
王思远照旧陪在她身边，偶尔出入会议厅，替她处理行程与翻译事务，也有人误以为他是她的助理。
直到一次座谈会，有人好奇问道：
“这位先生是宋意小姐的经纪人吗？”
王思远当时站在台下，正拿着她的行程笔记，听见后抬头淡淡一笑：
“不是。”
“我是她的先生。”
台下一片哗然。
宋意当时在台上听到那一声“先生”，下意识转头看他，眼神像被什么点燃了一样，忍着笑意继续答完台上的问题，结束后跳下讲台直奔他而去，压低声音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