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微光长夜
宋意脸一红，嗓子顿时干了几分。
“你别胡说。”
“那他要是求呢？”
“我再考虑。”
王盼盼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叹气。
“你是不是真的彻底放下了那个人？”
宋意沉默了一下，放下资料，眼神清澈：
“早放下了。”
“我原谅不了萧晨阳，但我不再恨他了。”
“我也终于明白，有些人出现在生命里，不是为了陪你走到最后，而是为了让你学会怎么走。”
王盼盼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
“你说得对。”她声音低了些。
“你走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远。”
宋意抬头看她，微微一笑。
“所以你要好好活成你自己，别总操心我和你哥的事。”
“我这是为民除患好吗？”王盼盼吐了个舌头。
“你也不想让他孤老终生吧。”
宋意笑出声。
“放心，他不会的。”
下午王思远来画馆接宋意时，王盼盼刚刚要走。
她看见哥哥进来，马上换上一副“我是月老我骄傲”的表情，拍拍宋意的肩膀。
“我走啦，不打扰你们约会。”
“不是约会。”王思远纠正她。
“是日常恋爱生活，对不对？”她挑眉。
王思远没再理她，直接走到宋意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包。
“外面风大，我们走吧。”
宋意点头，披上大衣，跟他一起走出门。
两人走到车边时，宋意问。
“你下午是不是还有会议？”
“推了。”王思远替她拉开车门。
“你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
宋意上车后，手撑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雪景：
“我想去山顶那家观景咖啡馆。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海岛回来第一次约会，就是在那。”
王思远侧头看她。
“你记得挺清楚。”
“我画过。”她笑着说。
“那天风很大，你一直给我挡着，我画得很乱，但我很喜欢那张画。”
“我也记得你那天冷得直哆嗦，却还说‘要有仪式感’。”
“现在想想挺傻的。”
王思远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道。
“你傻得很可爱。”
宋意笑了笑，靠在椅背上，小声说。
“如果我们早点遇见就好了。”
王思远握紧了方向盘，声音低了几分：
“晚遇也没关系，我宁愿等你从废墟里走出来，也不想你带着破碎的自己和我开始。”
宋意静了几秒，缓缓握住他的手。
“那我们现在，算是完完整整开始了吗？”
他偏头看她，眼神沉而亮。
“从今天起，每一秒，都是新的。”
而另一头，萧家。
萧母站在主宅阳台上，看着庭院里积雪未化的石板小路，脸色凝重。
“他今天发病了吗？”她问身后的女管家。
“没有。”管家低声回答。
“萧先生今天情绪平稳，只是……看着电视里宋小姐的采访，坐了一下午没说话。”
“把那台电视收走。”
“是。”
萧母皱着眉，回头冷声道。
“告诉他，如果他还想留在萧家，就给我把过去都忘了。她现在是谁的人，不需要他操心。”
“夫人。”管家犹豫着开口。
“可萧先生……好像在偷偷查她的画馆资料。”
“查她能干什么？他还能去找她求原谅？”萧母冷笑。
“她不会原谅他的。”
“就算她站在他面前，他也已经没资格再提任何一句‘对不起’。”
屋外的风吹得树枝作响。
而屋内，萧晨阳正独自坐在房间的落地窗前，手里拿着一张纸—那是宋意新画馆的媒体报道剪影，正中央是她站在门口，笑容明媚。
他指腹轻轻擦过那张照片的边角，嘴角微动：
“你已经不属于我了。”
“但我……”
“还能看你一眼，就是我……最后的福气了。”
大雪过后的京北，阳光难得透出云层，将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路边树枝上还挂着未融的霜，街角的咖啡馆一早便排起了长队。
宋意从画馆后门出来，脚步轻快。她穿了一件深蓝色大衣，围着米白色围巾，脸上被风吹得红扑扑的，神情却是轻松的。
王思远正站在她车旁等她，见她走近，接过她手里的画卷和文件夹，替她拉开车门。
“今天状态不错？”他侧头看她。
“嗯，早上几个孩子的画让我特别惊喜。”宋意坐进车里，搓着冻得发僵的手指。
“尤其那个叫冯晨的小男孩，他居然开始用色彩表达情绪了。”
“看来你开始真的把自己当老师了。”王思远笑着发动了车。
“你不是一直说你只适合画，不适合教人吗？”
“是啊，但好像……慢慢也学会了。”宋意转头望向车窗外。
“以前觉得自己撑不住别人寄托的希望，现在发现，当你自己走出来了，也可以给别人光。”
王思远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宋意回头冲他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今晚王盼盼要请我们吃饭，说是要介绍个新的艺术项目给我。”
王思远挑眉。
“她不是前两天才刚从苏州回来？又开始拉人入伙了？”
“她说是海外回来的文化品牌，准备在京北开分部，她觉得我适合参与。”宋意顿了顿，笑道。
“不过我觉得她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撮合我们。”宋意摊手。
“你看她现在什么话题都能绕到‘我哥多靠谱’、‘我哥不找对象可惜了’上。”
王思远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
“她说得不对？”
“她说的都对。”宋意靠在椅背上，笑得眼睛弯弯。
“但我现在真的挺好的，不急。”
王思远看了她一眼，手指轻敲方向盘，语气淡淡的：
“我也不急。”
宋意一怔，偏头看他，王思远正看着前方，侧脸沉稳如常，但耳根却悄悄泛起一层红。
“你脸红了。”宋意调皮地笑出声。
“没有。”王思远清了清嗓子，握紧方向盘。
“是车里暖气开太高了。”
宋意憋笑。
“行，那我降一点。”
傍晚，宋意和王思远如约去了王盼盼定的餐厅。
那是一家私密性很高的艺术主题餐厅，装修风格极具设计感，四周挂着各国青年艺术家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