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你是归途
“她幸福得不得了，只有你……一个疯子，关在这破地方看旧照片。”
“你再也不是她的晨阳了。”
“你就是个废物。”
萧晨阳忽然掀翻了桌子，怒吼。
“闭嘴！！”
他冲过来一把掐住温雪梨的脖子，眼神猩红，咬牙切齿。
“你凭什么说她幸福？”
“你凭什么提她的名字！！”
“你毁了她，你也毁了我！”
温雪梨挣扎着，脸涨得通红，双手拍打着他的手腕。
“我……我救过你……”
“我陪了你三年……你疯的时候是我一口口喂你吃药……”
“你不能这样……”
萧晨阳眼神一怔，手松了些，温雪梨跌坐在地，咳得撕心裂肺。
“你疯了……”她喘着气，笑着哭。
“你彻底疯了……”
“我以为你只是恨她，可你连我是谁都忘了。”
“你连我……是不是人你都不在乎了。”
她擦着眼泪，声音哑得像刀片刮过。
“你不值得。”
“你不值得她爱，更不值得我付出。”
“你活该孤独终老。”
萧晨阳看着她坐在地上哭，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的疲惫。
他缓缓后退两步，坐回床边，低声道。
“我知道。”
“可我还是想见她。”
“哪怕一眼。”
“哪怕……她站在我面前说她恨我，我都愿意。”
“可她连恨我都懒得了。”
“她真的……不要我了。”
温雪梨哭得嗓音都变了，死死盯着他。
“你终于知道了？”
“你终于知道你错过了全世界最好的女人？”
“她活着，比任何人都耀眼。”
“你呢？”
“你只剩一张照片。”
“连梦……都没有她了。”
萧晨阳沉默良久，闭上眼，喃喃道：
“那我就在梦里等她。”
“等她回来杀了我也好。”
“只要她还能看我一眼。”
“我也值了。”
冬日的京北渐渐进入腊月，街边挂上了红灯笼，空气中开始有了些年味的轮廓。重意馆里依旧如常运作，暖气开得很足，墙上换了新的展览布景，主题是“雪与生”。
宋意站在展厅中央，看着那幅刚装好的雪景油画，一时没出神，却也没说话。
王盼盼推门而入，甩了甩雪湿的外套，抱着一沓文件走到她身边。
“这幅你画得有点狠啊，‘雪’画得像刀子。”
宋意看她一眼，笑笑。
“雪就是刀子，它会压垮树枝，砸塌屋顶，冻死人。”
“那你画它，是想让谁冻死？”王盼盼挑眉，语气半真半假地问。
“不是让谁。”宋意转身走到展示桌前，开始摆放布展册。
“只是提醒自己，有些东西就算被掩盖，也终有一天要露出来。”
王盼盼盯着她看了两秒，终于坐下来，凑近低声道。
“萧家最近有动作。”
宋意没意外，轻轻“嗯”了一声。
“说。”
“萧母联合了两家小型地产商，在南城文化街项目上抢你们的位置，他们现在目标就是拦你、拖你、困住你。”
王盼盼翻开文件。
“而且你那幅《冰河》目前正在申请进京北市政文艺藏品，如果通过，会有官方背书，他们不想让这件事成。”
宋意神色不动。
“王思远知道了？”
“他早就在布防。”王盼盼抿了口茶。
“我这次来就是提醒你一句。”
“你在明处，他在暗处。”
“萧母那女人……现在不是出于对萧晨阳的维护，她是怕你开口。”
“她怕我说我曾经看见过的东西。”宋意轻声说。
王盼盼看着她。
“你会说吗？”
“我不会。”宋意直视她，眼神淡定得几乎没有一丝波澜。
“因为我说出来不是为了正义，是为了复仇。”
“可我已经没有仇恨了。”
王盼盼点点头。
“你太清醒了。”
“那也不是好事。”宋意笑了笑。
“清醒的人，痛得更长久。”
她顿了顿，忽然问。
“他现在怎么样？”
王盼盼怔了一下，知道她指的是萧晨阳，语气顿时低了几度：
“他……最近似乎情况越来越糟。听我哥说，他已经不愿再接受心理治疗，整天窝在房间，偶尔清醒，偶尔疯。”
“有时候一整天不说话，有时候半夜哭着喊你的名字。”
“昨天有人说看到他在旧公寓门口站了一个小时，穿着单衣，像是……在等什么。”
宋意听完，只说了一句。
“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了。”
王盼盼咬着唇。
“你还是会心软。”
“不。”宋意摇头。
“我只是觉得可怜。”
“那是一个，把我推入深渊的人。”
“他后悔与否，跟我无关。”
“他死，也和我无关。”
与此同时，康养中心。
病房的灯光白得发冷，墙壁被窗外的雪反射出微光，静得可怕。
萧晨阳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张已经磨破了边角的照片。他的指尖发抖，嘴唇干裂，眼里布满血丝。
“我今天又梦见她了。”他喃喃自语。
“她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我，眼神像以前一样。”
“她没说话。”
“她只是……转身走了。”
“我追不上她。”
温雪梨站在门口，一句话都不说，只默默看着他。
她的脸也已经憔悴不堪，失眠让她的眼眶泛着青灰，头发凌乱地挽起。
“你还要等她吗？”她声音嘶哑。
“她不会来了。”
萧晨阳低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喃喃自语：
“我做梦的时候，她还会走过来。”
“哪怕是错觉，我也愿意。”
温雪梨走进几步，声音压低。
“你就这么执着她吗？”
“她早就忘了你，她过得比你幸福，她有王思远，她有事业，有名气，她根本不在乎你！”
“她曾经是你的，是你亲手把她毁掉的，现在她不属于你了！”
“你还要执念到什么时候？！”
萧晨阳猛地抬头，眼神里带着彻骨的寒意。
“你闭嘴。”
“她不是不在乎。”
“她只是懒得再为我浪费哪怕一秒的感情。”
“她从来都比我坚强。”他说着，嗓音慢慢低了下来。
“她比我们所有人都活得清醒。”
“你连她的一个影子都模仿不了。”
温雪梨站在那里，终于笑了，笑得绝望。
“是，我模仿不了。”
“可你疯了三年，我陪你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