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有人愿意蹲下来
“我怕你哪天烦我！”
“我怕我哪天听不到你说话！”
宋意看着他，眼里慢慢泛起一点笑意：“我以前以为，所谓爱情就是找一个强大的人保护我！”
“后来才知道，真正的爱，是有人愿意蹲下来，听你讲废话，陪你重复过去，也陪你走向未来！”
王思远轻轻点头：“你是我见过最会讲废话的人！”
“我今天一整天跟学生讲了三节课，还能和你讲两个小时，不算什么！”
“但我听了一个下午你的讲课录音！”他眼神里带着点坏笑：“我都记下来了！”
“你又偷听我上课？”宋意眼睛微瞪：“你是我家长吗？”
“我是你老公！”
“这身份也太好用了！”她轻轻推了他一下。
王思远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慢了下来：“你知道吗，意意，这些天……我每天晚上都会在心里感慨！”
“感慨什么？”
“你现在的模样，是我一直梦到的！”
“站在光下，笑得轻松，不再自我怀疑，不再把所有委屈都往肚子里咽！”
“你不是我拯救的对象！”
“你是我一直尊敬的那种人！”
宋意低下头，轻轻咬着唇：“我其实有时候，还是会突然害怕！”
“怕哪天又有人质疑我，踩我，否定我！”
“我知道我走出来了，但人有时候没那么理智！”
“你只要回头，我在！”
王思远握紧她的手：“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站在你五步内！”
“你一伸手，我就能握住！”
宋意轻轻点头：“王思远，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在我最狼狈的样子里遇见你！”
“不是因为你救了我！”
“而是你陪着我，一起等我走出来！”
“你不是拉我！”
“你是陪我！”
几天后，重意馆分馆举办了一场由宋意亲自带队的户外联展，主题是“你眼中的世界”，参展者全部是来自城市边缘群体的少年儿童。
他们的画里有城市高楼旁的流浪猫、工地上脏兮兮的石墩、还有一只站在屋顶上的小鸟，画得粗糙，却比很多学院派更真挚。
展览当天，王思远带着一群媒体记者到场。
宋意在展厅中间讲话，语气依旧温和坚定。
“我们常常以为，表达是有门槛的！”
“但其实，只要你愿意，画笔就可以是钥匙！”
“不是每个人都能被听见，但我希望—至少在这个馆里，每一个孩子的声音，都能被看见！”
台下掌声响起。
一个孩子跑上来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宋老师，我爸妈今天都来看我的画了！”
宋意眼眶发热，蹲下来抱住他：“你太棒了！”
王思远站在远处，看着她抱孩子的背影，眼神柔得像是可以化进整幅画里。
展览结束后，他走到她身边：“你刚刚讲得很好！”
“我怕讲太多了！”
“你讲得每一个字，我都想听！”他将她拥进怀里：“以后你要是不讲了，我就讲！”
“那你讲点别的！”
“讲什么？”
“讲讲你第一次喜欢我是怎么回事！”
王思远轻笑：“第一次啊……那得追溯到你来我办公室实习的时候！”
“你那时候戴着眼镜，一身黑西装，坐得笔直，连咖啡都拿得紧紧的！”
“我当时就想，这姑娘是不是太紧张了！”
“结果一转眼你就把我台上的笔顺手收走了！”
宋意愣住：“那支笔……你早就知道是我收的？”
“当然！”他笑得温柔：“我还特意没说，就想看看你哪天自己拿回来！”
“结果你又带走了我的文件夹！”
宋意瞪着他：“你当时没告诉我，还故意借机会‘谈话’，是不是早就……”
“是！”王思远点头：“我那时候就想靠近你！”
“你不是一眼万年！”
“你是我看了很多眼之后，还觉得心动！”
晚上回家后，宋意脱下外套，换上居家服，坐在沙发上发呆。
王思远从厨房拿来热水，递给她。
“在想什么？”
“在想，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不需要太多语言了！”
“你一皱眉我就知道你饿了！”
“你一抿嘴我就知道你想事！”
王思远笑：“你以前可没这么会看人！”
“我现在不是人了！”她看着他笑：“我是你老婆！”
王思远坐下来，将她拉进怀里，低声说：“是我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宋意靠着他，轻轻闭上眼：“我想就这样，老去！”
“可以不画画，不开馆，不讲课！”
“只要你在！”
“你说过，我们一张画，一句话，一张照片，走五十年！”
“我现在想再多画五十张！”
“你要画，我就陪你！”
“你说过我是你画布上的一笔光！”
“那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换画纸！”
王思远抱紧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画纸是你！”
“颜色是你！”
“整幅画，都是你！”
晚风轻轻吹动画室的窗帘，夜色悄然降临，灯光在屋内投下温柔的光晕，像是洒在时间深处的一层安静滤镜。
宋意蜷在沙发一角，膝盖上放着画板，手里握着炭笔，一笔一划地描着新作品的轮廓。
王思远坐在她不远处，正帮她翻看着学生作品集，他一边整理，一边偶尔低头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写着批注。
“你最近画得越来越快了！”王思远看着她正在起稿的那一幅画，随口道。
“不是快！”宋意头也不抬：“是心稳了！”
“稳了？”
“以前画一个主题总是来回犹豫、删改。
现在不怕了！”她抬起头，眼神清亮：“哪怕画错了也没关系，错的线条也能生出别的构图！”
王思远轻轻点头，语气缓了些：“你终于开始允许自己‘不完美’了！”
“嗯！”她收回视线，又低头画起来：“你知道我以前有多执着吗？一条线歪了，整张纸都要撕掉！”
“现在呢？”
“现在我会接着那条歪线，往下延伸！”
“然后把整幅画重新定义！”
“这是我这一年学到最重要的事！”宋意淡声说：“不是一切都得完美收尾，有时候留白，也是一种叙述！”
王思远放下手里的作品集，起身走到她身边：“你要知道，就算你今天什么都不做，也已经比很多人更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