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千人讲座
次日清晨，宋意早早起床，准备去市立艺术学院讲一场关于“艺术与心理重建”的公开课。
这是她第一次面对千人讲座，一早准备好的内容前一晚都被她推翻重写。
她站在镜前系上细皮带，王思远从床上坐起，看着她忙碌的背影：“你比参加画展开幕还紧张！”
“这不一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神情专注：“这次不是画在说话，是我要自己开口！”
“你一直都有在开口！”
“但这次更正式！”
王思远起身走过去，将她的风衣取下来替她披上：“你只要说你经历的、你相信的，就已经是最有力量的声音！”
“你会来听吗？”宋意仰头问他。
“第一排左边，我在！”
她轻轻笑：“那我就放心了！”
讲座在市立艺术学院最大的报告厅举行，座无虚席，连走廊都站了学生和年轻的讲师。
宋意站在讲台上，面对这一双双充满期待的眼睛，轻轻吸了一口气。
“大家好，我是宋意！”
“我曾经以为，表达是一种奢侈！”
“当我被嘲笑、被否定、被伤害时，我连站在光底下都觉得羞耻！”
“可后来我发现，真正治愈一个人，不是时间！”
“是有人看见你努力的样子！”
“是你自己也开始相信，你可以站起来！”
她顿了顿，望向人群中的王思远。
“是我遇见了一个人！”
“他没有逼我改变，也没有替我说话！”
“他只是一直站在我五步以内！”
“等我愿意回头的那一天，他就走上前来牵住了我的手！”
台下安静了几秒，随即响起掌声。
讲座结束后，王思远走上台，拉着她的手：“你讲得太好了！”
“你真的在第一排左边！”
“我说过我在！”他笑：“我会一直在！”
当天晚上，两人回到重意馆，宋意窝在沙发里，肩上搭着王思远的外套，脸颊泛着光，整个人都还沉浸在白天的情绪里。
“今天有一个学生发私信给我！”她抬头：“他说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情绪太怪了，不适合学艺术！”
“可是听了我讲完，他觉得自己也可以画！”
王思远点点头：“你改变了很多人！”
“其实我改变不了他们！”宋意轻声说：“我只是把门打开了！”
“他们是自己走进来的！”
王思远望着她：“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等着人救的宋意了！”
“你现在，是能救人的那束光！”
“我不是光！”她靠在他怀里：“我只是比别人早一点熬过黑！”
王思远将她紧紧抱住，低声道：“那你现在，终于拥有了属于你自己的日出！”
“而我……能和你一起醒来！”
屋外雨停了，云散开，星子一颗一颗浮现。
宋意望着窗外的夜色，低声说：“我想开一场属于这些孩子的展，不是公益，也不是联展！”
“那是什么？”
“是他们自己的舞台！”
“我不做主讲，不站台，只在后面！”
“我想让他们知道，他们也能发声，他们也值得被看见！”
王思远点头：“你定名字了吗？”
宋意笑了笑：“就叫—《说话的人》！”
“那些终于不再沉默的孩子！”
“你不怕又有人说你‘炒情绪’？”
“他们说吧！”她轻轻叹息：“只要这些孩子愿意站出来，就值得！”
王思远轻吻她的发：“那我去写申请，联系场地！”
“你陪着我？”
“我陪你！”
“那我就不怕了！”
她闭上眼，脸上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
“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属！”宋意轻声说。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方向！”王思远回。
他们之间的温柔，不需任何强调。
他们已经在彼此的世界里，站稳。
深夜十二点过后，重意馆分馆彻底安静了下来。
楼下画室的灯早已熄灭，只有二楼窗边那一盏小小的黄灯还亮着。
宋意坐在沙发一角，手里捧着王思远刚泡好的热牛奶，身上盖着他刚拿来的那条旧羊绒毯，脚边是一堆散乱的孩子们画稿，满屋子都是纸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檀香和雨后湿气的味道。
王思远坐在她对面，一边削着苹果，一边抬头看她安静地翻稿。
“你今天已经看了三个小时了！”
“没看完！”
“你可以明天继续！”
宋意将手中的画纸轻轻放下：“我今天答应他们，要选出五幅在周末之前寄去展厅做前期样张！”
“他们不会因为你晚一天选而失望！”
“可我会！”
她低头啜了口牛奶，声音轻得几乎只够他听见：“我不想再让任何一个人觉得自己不重要！”
王思远放下水果刀，走过去坐到她身边：“你不欠任何人！”
“你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你只是宋意！”
“我知道！”宋意靠在他肩上：“但我愿意！”
“我愿意多给一点点温柔，多说一句话，多留一个眼神！”
“如果这些东西，哪怕只是给到一个人一丁点信心，那我觉得……值得！”
王思远看着她，目光极其温柔：“你真的已经变成了你曾经想成为的那个人！”
宋意偏头，靠在他怀里，声音有点低：“你还记得吗，刚见面的时候你说我眼神像刺！”
“我当时说你防备太重！”
“那你还靠近我？”
“因为我看出来，你只是怕受伤，不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你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肯定？”
王思远伸手轻轻抚过她的发：“因为我知道，真正拒绝世界的人，是不会把画递出去的！”
“而你每次递给别人的作品，哪怕手抖得厉害，你还是会递！”
“那是你求生的本能！”
“也是你温柔的证据！”
宋意闭上眼，喃喃说：“我真的……挺感谢那时候的你！”
“你明明也可以转身离开！”
“我不想离开！”王思远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想在你最需要被相信的时候，刚好站在你面前！”
第二天清晨，宋意一早起床，准备前往市政文化厅参加《说话的人》展前评审会议。
她系着白衬衫下摆，站在镜子前，一边整理袖口，一边问身后正在整理文件的王思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