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流年遗失
“我没有！”
“你感动了！”
“我只是……突然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些东西，是值得坚持下去的！”
“你从来就没走错方向！”
“可幸好有你走在我旁边！”宋意看着他。
“不然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其实很害怕！”
王思远握住她的手，语气很轻，却字字落地。
“以后都不会了！”
“我在！”
“你只要继续往前，我就不离开！”
宋意点头。
“我们一起！”
“从现在，到老！”
“从这里，到哪里都可以！”
大理的清晨慢悠悠地亮起来，窗外的洱海像一面轻轻起伏的镜子，将天色和云影一并收进去，涟漪间有阳光碎金般洒下。
宋意醒得早，她推开窗，风轻轻扑上脸，带着水汽和青草的味道。
她披了件浅灰色开衫，没穿鞋，赤脚踩在实木地板上，从桌上拿起画板坐到阳台的竹椅上。
王思远还在卧室里没起，屋子安安静静，只听得见风吹过树枝和她笔尖在纸上划过的细响。
她画得不是风景，而是一个坐在路边等人的背影，线条细腻，神态安静，有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你在画我？”一道还带着倦意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宋意回头，王思远刚洗了脸，穿着宽松的白t和深蓝家居裤，走到她身后，一手搭在椅背上，看了一眼那幅画，勾唇笑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
“你画过别人的背影吗？”
宋意想了想。
“你是第一个！”
“那我很荣幸！”他坐到她旁边，从一旁的木托盘里拿过她泡好的红茶。
“你早上就开始画，是不是又想什么了？”
“没有！”她摇头，喝了口水。
“只是突然有点想记录这个时候的你！”
“这个时候的我？”
“对，穿着睡衣、头发湿着、站在阳台上看我画画的样子！”
王思远偏头看她。
“你在我面前看见的，都是我最放松的样子！”
“我喜欢！”宋意点头。
“你也会画你自己吗？”他忽然问。
宋意顿了一下。
“以前不敢！”
“为什么？”
“怕看见自己的眼睛！”她垂下眼。
“画人最难的不是五官，是眼神！”
“我怕自己看起来像个空壳！”
“现在呢？”
她转头看他，语气轻缓。
“现在想画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眼睛里有你！”
王思远一怔，目光慢慢变得柔软。
“宋意！”
“嗯？”
“我觉得你现在连沉默的时候都很有内容！”
她轻笑一声。
“你是说我以前很沉闷？”
“你以前的沉默是防备！”
“现在的沉默是宁静！”
“你把自己和世界之间的那层膜终于慢慢剥掉了！”
宋意靠在他肩上。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像是多活了一遍！”
“那是你自己撑过来的！”王思远搂着她的肩。
“不是靠我！”
“但我心里一直知道，你是我撑下来的底气！”
他没说话，只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中午，两人去了镇上那家常去的小面馆。
老板娘见到他们就笑。
“怎么有空出来？不是说这几天在家画画？”
“今天想偷个懒！”宋意拉过椅子坐下。
“吃点人间烟火！”
王思远接话。
“她画得太认真了，我怕她把自己锁进画里！”
“有你这么说的吗？”宋意白了他一眼。
“我明明每天都吃饭，哪天饿着了？”
“你有一天画了十个小时，连水都没喝！”王思远声音低下来，语气却带着点责备。
“不是你给我煮粥了吗？”
“你要是昏过去了，粥也白煮！”
老板娘笑着插话。
“你们小两口真是让我羡慕啊，看你们这样，真像我年轻时候！”
“姐，你现在也很年轻！”
“我都四十了！”她把热面端上来。
“但看你们，真让人觉得，爱情还值得等！”
宋意低头喝了一口汤，笑着说。
“以前我不信的！”
“那你现在呢？”
“现在我信了！”她轻轻点头。
“而且我也愿意告诉别人，别急，再等等！”
“总会有一个人，在你最累的时候，愿意不说话地走在你旁边！”
吃完饭出来，天有点阴，空气里带着雨的味道。
两人慢慢往回走，宋意牵着王思远的手，走得不快，像是故意在延长这段散步的时间。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是什么时候吗？”她忽然问。
“你在我车上睡着了，我怕你头磕窗，想扶一下你！”
“结果你一睁眼，把我当变态！”王思远忍不住笑。
“你那时候一脸惊恐，我都想报警自首了！”
“我那时候真的是过度警惕！”
“你不是警惕！”
“你只是没有学会信任！”
宋意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现在很依赖你！”
“这是夸奖？”
“是！”她认真看他。
“是我这一生，最用力的夸奖！”
王思远握紧她的手。
“那我收下！”
“你收下之后，就不能跑了！”
“我跑什么？”他笑。
“你这副样子，我一走，肯定暴走！”
“你还挺了解我！”
“我了解你，才追了你！”
宋意看他。
“那你以后会不会觉得我变了？”
“你每天都在变！”
“可你从没变心！”她小声说。
“不会！”
“因为我知道你不容易爱上一个人！”
“所以我更不会轻易放下！”
回到住处，宋意开始整理画展寄出的资料，王思远在一旁替她装袋、打包，忙得安安静静。
等都处理完，她坐在沙发上靠着他，喃喃道。
“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什么都不说的时候！”
“我什么都不说，你就能明白？”
“嗯！”宋意点头。
“你一皱眉我就知道你烦了，你一呼吸重了我就知道你饿了！”
“那我还能藏点事不让你发现吗？”
“你藏不住！”
“你管得太严了！”
“你是我老公，我当然得管！”
王思远笑了。
“好吧，你管我！”
“你一辈子都得被我看着！”
“我不逃！”他低头贴着她额头。
“我只想一直在你身边！”
“你在，我才是我！”
窗外雨终究还是落下来了，砸在木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宋意躺在他怀里，听着雨声，听着他的心跳，闭着眼喃喃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