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尘埃落定
而这个过程，她太熟了。
“你又没吃饭！”王思远靠着门框站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
宋意回头，眼神从投入中缓了出来，带着几分疲惫。
“画到一半不想断！”
“你这话今晚已经说第三遍了！”
她咬着唇笑了笑，站起身，转了转手腕。
“你怎么每次都能掐准我最没防备的时候来？”
“因为我认识你！”王思远走过去，将外套披在她肩上，帮她将凉透的手握在掌心。
“我就是你的身体预警系统！”
“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冷着脸也冷到底？”
“别人不是你！”他淡淡道。
“对我之外的人，你确实是冷面阎王！”宋意笑着坐回椅子。
“你前天在电话会议上把人怼得一句不敢回，我都在想，那些人要是知道你晚上给我做姜汤，能不能吓哭！”
“我宠你关他们什么事？”
王思远说着，走到一旁的桌子上拿了饭盒过来，是刚从厨房热好的粥。
“吃两口，哪怕走个形式！”
宋意接过。
“你也太清楚我了！”
“你是王家主母了，我不清楚你清楚谁？”
“你还真是……越来越能说了！”
“你能画一幅画二十个小时不喝水，我陪你说两句算什么？”
宋意低头喝了一口，过了几秒才问。
“你今天是不是见了萧家的董事团？”
王思远没否认，神色微沉。
“他们现在急得跳脚！”他坐在一旁。
“内线投资失败，萧家那边资金链开始吃紧，回旋空间不大了！”
“你打算出手？”
“王家和萧家争了十几年！”
“我这次动，不为输赢！”
“那是为我？”
王思远转头看她，眼神沉静。
“为你，也为我！”
“他们让你死过一次！”
“我现在不再是只陪你看画的人！”
“我也有手段！”
宋意安静地看着他，轻声道。
“我现在……不会再让别人左右我的人生了！”
“但我更不会让你为我去和他们纠缠！”
“萧家再坏，也不值得你沾一身泥！”
“你不想我出手？”
“我不是不想！”
“我只是知道，我靠我自己，也能走得更远！”
王思远握住她的手。
“我出手，不是为了替你争什么！”
“我是王家家主！”
“萧母那些年做的事，该有人替她记账！”
“我记着的，从来不是伤害！”
“是该还的账！”
那一夜，宋意睡得很沉。
梦里她又回到曾经那个萧宅的后院，那个她整整缩了三年、不敢发声的角落。
可这一次，她站起来，走出了那扇被锁住的门。
清晨六点，王思远从厨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两份豆浆和油条。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个？”宋意迷迷糊糊地坐起身，看着窗外一地金色阳光。
“我昨晚才梦见这味道！”
“我梦见你梦见了！”他把油条递过去。
“昨晚你说梦话，说你冷，我给你盖被子的时候顺便听见的！”
宋意笑着接过。
“你现在连我梦话都监听？”
“你结婚的时候就签字同意了！”
“你那份结婚协议是不是太厚了点？”她咬了一口油条。
“我怎么感觉我签了几十页？”
“你没细看！”
“你是不是趁我没注意，夹带私货？”
“第一页你签的是‘授权王思远全权管辖宋意的一切心情波动’！”
宋意被他逗笑。
“你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王思远低头看着她，眼神缓缓柔下来。
“你现在的笑，是我这些年最想留住的东西！”
“你之前那些画，颜色太灰，线条太紧！”
“你那时候不敢笑！”
“因为我怕一笑就会露出破绽！”
“你怕有人看穿你其实根本不快乐！”
“现在呢？”他轻声问。
宋意看着他，目光沉静。
“我不怕了！”
“因为我有你！”
“你不会让我再一个人去面对那些黑暗！”
王思远点头。
“我不会！”
京北这边，萧母站在家族会议室里，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圆桌。
“王家最近的动作太密了！”
“我们不能再拖！”
“谁还在接触他们？谁把手伸进了我们这边？”
底下没人敢接话。
“查！”
“查不清，我一个个换！”
她说这话时，脸上没一丝波动。
哪怕儿子在精神病院疯得找不着北，哪怕整个集团资金吃紧，她依旧坐得稳稳的，像个从未被风撼动过的巨石。
“宋意已经不是叶诗韵了！”她缓缓开口。
“但她终究是那段过去的罪证！”
“我不允许一个死人，站在萧家面前指指点点！”
她转头对身旁秘书吩咐。
“把‘宋意’相关的所有展览、媒体、出版通道，全部封锁掉！”
“用王家的人不行，就从外围打！”
“她越成功，我们越难收场！”
秘书低声道。
“夫人，王思远现在全力护着宋意！”
“我知道！”
“可你以为，我会一直坐视不管？”
她站起来，手里攥着一份资料。
“我可以不碰宋意！”
“但我可以让她知道，王思远也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干净’的男人！”
大理的夜色再次降临时，宋意坐在阳台，望着洱海的夜灯。
她正在画下一幅稿子，是一对坐在长椅上看海的老夫妻，男人眉眼温和，女人穿着白裙，脚边是半旧的纸伞。
王思远走过去，将一件薄毯搭在她肩上。
“今天怎么画得这么安静？”
“我在画你老了的样子！”
“我那时候应该还挺帅！”
“你现在也挺帅！”宋意抬头笑。
“但我更想看看你皱纹堆起来之后，是不是还敢说甜话！”
“我老了，嘴还是你的！”
“你可真不知羞！”
王思远轻轻将她搂进怀里，低声说。
“你只要不走，我就一直陪着！”
“你走，我就跟！”
“我不走！”
“这辈子，我的终点就是你！”宋意闭上眼，轻声说。
“我们一起走到最后！”王思远说。
“我不许你中途放手！”
“我不会！”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你在，我就一直在！”
五月中旬，大理的天色愈发明亮，阳光洒在洱海水面上，光影流转，波纹里藏着宁静又辽阔的自由。
院子里的木槿和绣球花都开得热烈，蝴蝶在草丛间飞舞，空气中都是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