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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一别再无书

    第二百二十章  一别再无书

    医生说他会慢慢好。

    可她知道,他再好,也不会为她。

    他醒来的那一天,只会去找那个再也不会回头的人。

    即便那个人连样子都忘了,他也会一直等。

    哪怕等一辈子。

    而她,不想等了。

    她从没有赢过,可她不打算继续输下去。

    不是因为她已经坚强到无所畏惧,而是她终于明白:一个人如果只是在等待别人给她一个身份,那她永远都不会成为她自己。

    她转身离开了医院。

    没有带走任何行李。

    也没有回头。

    她走进人流之中,融入这个灰蒙蒙的城市,像一滴终于融化的雪。

    而病房内的萧晨阳,依旧坐在那张藤椅上。

    他看着窗外,眼神呆滞,似乎没有察觉温雪梨已经离开。

    他低声自语。

    “你还会回来吗……”

    没人回应他。

    风吹动窗帘,传来轻微的哗哗声。

    那不是回答。

    那是空。

    彻底的空。

    属于他一个人的空。

    再不会有谁,为他撑梦。

    再不会有谁,为他沉沦。

    旧金山的清晨总是潮湿而安静,海风裹着盐意,从金门大桥的方向一阵一阵地卷过来,落在早起的街头,拂过林立的画廊与展厅门前的石阶。

    宋意站在她短期租用的工作室窗口,手中握着一杯刚泡好的玫瑰红茶,目光越过街对面低矮的铁栅栏,落在晨雾尚未完全散去的远方。

    她刚参加完前一晚的圆桌论坛,整个会议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外方记者的问题尖锐直接,许多都不在事先拟好的范围内。

    有的问她如何在“身份脱胎”后仍能保持创作的一贯性,有的干脆用“劫后余生”来形容她的作品风格转变。

    她没有回避,也没有敷衍。

    她只是平静地说。

    “我不再为生存而创作,也不再为记忆而画!”

    “我画的东西,终于属于我自己了!”

    这一席话在社交平台上传得很快,有人盛赞她的勇敢,也有人说她早已被赋予太多与画无关的意义。

    她看过那些言论,但都没再回应。

    不是无所谓,只是她真的,不想再证明什么了。

    王思远早早从酒店去了联合展厅做布展协调,临走前替她准备好早餐,留了张便签压在托盘下:

    【记得吃完再出门,不然你下午低血糖我不救!】

    落款还是他一贯写的那个称呼:w。

    宋意看到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下,回了他一条信息,只有四个字:

    【知道了,谢谢!】

    她慢慢坐回画桌,翻开随身带的画册,是近一个月来她断断续续画的生活速写。

    有街边老夫妻坐着晒太阳的剪影,有小男孩在涂鸦墙前对着狗叫的动作,有王思远走在夜市灯光下背影被拉得极长的一页。

    还有一页,是她画的自己。

    那张图只有一只手。

    她画了自己的右手,手背的血管清晰可见,指骨纤长但有些倦意,握着炭笔,虚虚地压在纸面上。

    那是她第一次,不以身份来定义自己的身体。

    不是“画家宋意”的手,不是“曾经叶诗韵”的手。

    只是一个人,在画画的手。

    她盯着那幅画看了很久,然后合上画册,起身收拾准备去展馆。

    旧金山分展的开幕规模不大,但聚集了不少独立策展人和私人收藏家。

    宋意一向不在意这些,但基金会的后续发展需要她亲自做些对接,她不能懈怠。

    她走出公寓时,阳光正好从高楼缝隙落在石板路上,像一张刚刚拉开的白布,等待她去落笔。

    她忽然想起叶诗韵那个名字。

    不是因为谁提起,也不是梦里浮现,而是突然之间,她脑海里响起那个名字,像是很久未见的旧友,在耳边轻声喊了一句。

    “喂!”

    她愣了半秒,继而笑了。

    不是讽刺,不是悲悯。

    只是很单纯的、温柔的回应。

    她在心里对那个声音说。

    “我现在很好!”

    “我吃得下,睡得稳,画得出线条,不再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否定自己!”

    “我有工作,有喜欢的城市,有一个真正陪在身边的人!”

    “我没有再等谁,也没有再躲谁!”

    “我真的……很好了!”

    那句话说出口时,眼角的风吹过来,带走了些许微凉。

    她没有哭。

    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是真的,已经把那段过去温柔地送走了。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京北康养中心的那栋主楼顶层,窗帘没有拉开,病房的光却一整夜都没灭。

    萧晨阳坐在椅子上,身上披着一件病号外套,脸色比以前略微有了些血色,眼底的青黑淡了不少。

    他已经连续清醒三天,没有发作,也没有情绪失控。

    医生评估后,说他的病情进入了“稳定观察期”。

    但只有他知道,他不是好了。

    他只是放弃了挣扎。

    有些人死于崩溃,有些人死于等待。

    而他,是死在醒来之后。

    温雪梨真的走了。

    彻底的那种。

    没有争吵,没有决裂,没有一丝多余的解释,只是某天他醒来,床头的水杯不见了,沙发上的毛毯收好了,连阳台角落她种的那两盆绿植也被带走。

    他愣了整整一个小时,然后什么都没问。

    只是那天夜里,他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照在地砖上,一圈一圈,像她曾经走路时的影子。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也在等一个“认得她”的人。

    而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他轻声说。

    “对不起!”

    没有人听见。

    但他还是说了。

    他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也不再期待了。

    他只是慢慢地,把那张曾经被他撕过的素描纸重新拼好,裁了一张干净的纸背贴,挂在床边。

    画上只有几道淡淡的线条,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背影,旁边是一只猫,趴着,尾巴勾着。

    没有名字,也没有脸。

    那是她留在他世界里最后的轮廓。

    他现在连梦都梦不见了。

    也许是时间太久,也许是梦自己也倦了。

    他开始学着活得像个正常人,吃饭、锻炼、看书、写字。

    他甚至重新学着画画,尽管画得很慢,线条颤抖,但他不再急。

    他只是想在自己这一生彻底结束之前,用尽余下的所有力气,留下一幅,属于自己也属于记忆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