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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他说不爱她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他说不爱她

    “我骄傲过,狠过,自私过!”

    “我不是温柔的人,不是你过去需要的那种乖顺的女人!”

    “你认得我了,却也可能不会接受我!”

    他低声道:“你说得对!”

    “可我现在愿意给你一个身份!”

    她一怔:“什么身份?”

    “不是替代!”他看着她:“是‘你自己’!”

    “是温雪梨,是我这些年最真实的一段时间里,一直活着的人!”

    “不是梦,不是罪!”

    “是我剩下的日子里,唯一一个……一直都在的人!”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时,并没有那种炽热的情绪,也没有多余的浪漫,只是一种极冷静却极沉重的认同。

    温雪梨忽然轻轻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落。

    她等了太久,太久。

    等的不是一句“我爱你”,而是一句“你是你”。

    这句话,在她的世界里,比爱更沉重。

    那天下午,他重新开始练画。

    他画得慢,却比从前更平稳。

    他说自己不再追求“她的神态”,也不想重建“过去的记忆”。

    他想从头开始,像一个真正的病人,一个正在恢复的普通人一样,把生活一点点找回来。

    温雪梨坐在一旁,有时候递水,有时候递纸,从不多说一句。

    他们之间的关系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撕扯,不再疯癫,也不再假装谁是谁。

    而她的那张脸,也终于可以不用再涂成谁的模样。

    她开始恢复自己过去的妆容习惯,眉型变了,唇色变了,头发重新剪短,不再是叶诗韵生前的样子。

    她对镜子说:“你不是她!”

    “你是温雪梨!”

    而另一端的旧金山,宋意在展厅结束后,照例留了几张未售的画送给当地的社区机构和康复医院。

    这是她的一贯做法。

    她不再追求所有作品都有回报。

    她开始懂得,有些画,是为了那些正在生活里寻找光的人存在。

    她在画的背后写下:

    【如果你正在黑夜里挣扎,请你记得—有人也曾在夜里等天亮!】

    她签的是自己的中文名字:宋意。

    她再不需要用英文名示人。

    她不怕别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不怕别人问她从哪一段深渊走来。

    她已经全然接纳了自己。

    不再用身份伪装真实。

    不再用沉默掩盖疼痛。

    她成为了她自己。

    那一夜,她梦见自己回到了从前的老画室。

    那里空无一人,灰尘落在画布上,她走过去,一张一张翻开那些旧作。

    她没有流泪。

    她只是笑着,把那些画收进一只箱子里,合上盖子,贴上一张标签:

    【已完成!】

    她终于,将那段人生彻底收了尾。

    不留遗憾,也不再幻想回头。

    她的脚步,在梦里很轻,但每一步都走得很实。

    梦醒时,她枕边落着几页纸,是昨夜她整理画册时留下的草稿。

    她将它们一张一张整理好,压进抽屉。

    阳光透过窗帘洒在她肩头,温暖却不灼人。

    她拿起笔,翻开新的一页。

    在纸上写下—

    【2025年秋,我准备好了,开启新的一章!】

    【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

    她写完,露出一个几乎不被人看见的微笑。

    那笑干净、笃定、毫无犹疑。

    因为她知道:

    她终于,从回忆的迷宫里走了出来。

    不是被放过,是自己放下了。

    她不会再回头。

    她的脚步,从今往后,只往前。

    京北的八月雨水渐稀,天也逐渐高远起来,树叶还没褪色,但风里已经带了点初秋的意味。

    康养中心外的银杏树枝头开始泛黄,每次风起,总有一两片悄然飘落,落在长椅上、窗台边,和偶尔推开窗的病房门前。

    萧晨阳最近几天的状态明显平稳了很多。

    医生说他已经进入康复缓行期,虽然情绪仍不稳定,认知仍有短暂混乱的迹象,但主动意识越来越清晰。

    最重要的是,他开始接受“她不会再回来”这个事实。

    他不再喊她的名字。

    也不再在梦里伸出手,空抓着一个他知道永远抓不回的人。

    他不再每天要求重看那张老照片。

    那天早上,他主动把那张叶诗韵的照片交给了温雪梨,放在她掌心,轻声说:“你收起来吧。

    我不想再看了!”

    温雪梨怔了很久。

    她以为自己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可真的等到了,心头却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悄无声息的疼。

    她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可他放下的,不只是叶诗韵。

    也包括了曾经那个疯魔、执着、将她错认无数次的温雪梨。

    她点点头,把照片收进自己的抽屉,从此再也没拿出来。

    那天晚上,病房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暖黄色的光洒在墙角,病床一侧放着那本他重新拾起的素描册。

    纸张翻得有些旧了,封面边角卷起,他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铅笔,在纸上一笔一笔地勾勒。

    这次,他画的是那株银杏树。

    窗外的。

    他坐着画了三张,每一张都没有加人物。

    温雪梨看着他在画里描那一片片即将凋落的叶子,忽然问:“你为什么不再画人了?”

    他没有抬头,只说:“我以前画她,是因为我怕我会忘了!”

    “可我现在不怕了!”

    “她已经不在了!”

    “我也……不再需要靠她才能活!”

    他顿了顿,又说:“我画树,是因为它不说话!”

    “我累了,不想让情绪控制我!”

    “我想安静一会儿!”

    “哪怕只是一天!”

    温雪梨没再说什么,只把他画好的那一张张纸替他夹进素描册的最后一页。

    那一页,原本空着,是他从不碰的角落。

    几天后,他终于走出了病房。

    医生安排了简单的户外活动,带着他在康养中心的花园里缓慢行走。

    天气很好,阳光恰到好处地洒在他肩膀上,照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比从前清瘦也更安静。

    他走得很慢,温雪梨就一步一步陪在他身侧,不牵他,也不搀扶,只是默默同步着他的节奏。

    有一瞬间,他停在那株银杏树下,抬头看着那些半黄不黄的叶子,缓缓吐出一口气。

    “你还记得我们大学的时候,那年秋天,也是在银杏树下,你说银杏落得像雪!”

    “我那时笑你矫情!”

    “你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儿画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