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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梦醒谁在等

    第二百五十五章  梦醒谁在等

    不是那个她梦里一遍遍跪着祈求的答案,但,是她这一路磕绊而行中最真实的承认。

    她坐下来,看着他低头吃粥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一刻,比他喊她名字的任何一次都更让她觉得安心。

    因为他终于,是清醒的。

    而她,也是她自己。

    傍晚,他提出想再画一幅画。

    她递给他纸和笔,他看着窗外,沉吟片刻,开口道:“我想画一只猫!”

    温雪梨愣了一下,随即问:“为什么是猫?”

    “因为你像!”他说。

    她轻轻一笑:“哪像?”

    “你不讨好、不巴结、不退让!”

    “你饿了不会哀求,会自己去找!”

    “你不主动,但也不逃避!”

    “你明明很疼,却从不说!”

    “我以为你柔软,其实你骨头硬得很!”

    他边说边画,线条不快,却很认真。

    “我以前以为你是跪在地上的!”

    “后来我才知道,你不是跪,是蹲下来等我!”

    温雪梨眼眶一红:“你这张嘴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因为我欠你太多!”

    他说完,画落笔,纸上是一只猫蜷在窗台,尾巴弯成一个很安静的弧度。

    猫的眼睛闭着,却没有睡着,像是在守着什么。

    他把纸递给她:“给你!”

    “不是因为你像她,是因为你终于不是她!”

    “所以我愿意,为你画!”

    三日后,医生宣布萧晨阳可以转出重点监护区,进入自主康复阶段。

    萧母来接他时,神色平静,一如既往。

    她扫了一眼他苍白但清明的脸,语气冷静:“你想清楚了吗?”

    他望着她:“想清楚了!”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活下去!”

    “为了谁?”

    “为了我自己!”

    萧母点头,语气淡淡:“只要你别再提她的名字!”

    “她已经是我们家的‘过去’!”

    “你现在要看的是前面!”

    “我知道!”他低声说:“但我也会记得她!”

    “我不再等她回头!”

    “但我会记得,是我把她送走的!”

    “我不求你们理解!”

    “但我不想忘!”

    他看向温雪梨,眼神平稳而笃定:“我也不想让另一个陪我走了这一路的人,被我再一次错过!”

    “我不保证我会爱上你!”

    “我甚至可能永远也不爱谁了!”

    “但我不会再把你当替代!”

    “也不会再用她来打磨你!”

    “你是你!”

    “你不是光,但你是我能睁开眼之后,看见的世界!”

    温雪梨眼里浮起薄雾,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我不要你爱我!”

    “我只要你不再否认我!”

    “那就够了!”

    而旧金山的这个傍晚,宋意正在整理行李。

    她准备去洛杉矶参加秋季艺术论坛,那是她离开喧嚣生活后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

    她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手法缓慢而从容。

    王思远从后面走过来,将一枚极简的银质胸针别在她外套上:“别太累!”

    “你回来,我给你煮番茄牛肉汤!”

    “你就知道我怕酸!”她笑。

    “我知道你什么都怕,可你也从不躲!”

    她看着镜子里的两人,低声说:“我已经不怕了!”

    “我现在能直视过去,也能接受未来!”

    “我不再想证明!”

    “也不再想原谅!”

    “我只是,继续往前走!”

    她望着镜子中清澈的自己,那一刻,她知道—

    她终于成了自己生命里的主角。

    哪怕观众已经散场,哪怕掌声再没有来临。

    她站在舞台上,也不再彷徨。

    因为她拥有了,完整的自我。

    而这是,比任何爱与被爱都要重要的事。

    当天夜里,京北忽降急雨,风将银杏树的叶卷得满地乱飞,康养中心主楼的窗被拍得“砰砰”作响。

    病房里昏黄的夜灯静静亮着,光影落在地板和病床之间的空隙中,将一切照得沉而冷。

    温雪梨坐在床边,替萧晨阳调整着输液管的位置。

    他这几日虽然没有发病,但情绪起伏极其不稳定,尤其夜深之时,往往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与偏执交替的状态。

    医生说这是“恢复期常见的潜抑攻击型反应”,属于病症一种延展形式。

    她听不懂这些医学术语,她只知道,每当他在安静中突然睁开眼时,她的心就会猛地一紧。

    像现在。

    “你又穿了那条裙子!”萧晨阳忽然开口,声音低而冷。

    温雪梨一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米白长裙—这的确是叶诗韵当年常穿的款式,她这些年穿惯了,已没太在意。

    “你喜欢!”她轻声说。

    他冷笑一声:“我喜欢?你是不是活到现在还以为我对你有哪怕半分喜欢?”

    “你装得越像,我越觉得恶心!”

    “你整了这张脸不够,你连她穿过的衣服、她说过的话、她生前走路的习惯都一遍遍在我面前演!”

    “你到底是在爱我,还是在羞辱我?”

    温雪梨咬紧牙,声音仍然轻:“如果你觉得是羞辱,你可以不看!”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演戏!”

    “是你不放过她!”

    “不是我!”

    萧晨阳猛地抬手,将床边的水杯扫落,玻璃碎裂在地,水渍飞溅,他的眼神猩红,压抑的怒意终于翻涌上来。

    “你闭嘴!”

    “你要是真为我好,就该滚!”

    “你在我疯的时候假装是她,现在我还活着,你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手段?”

    “你算什么东西?”

    “当年你联合萧母逼她签字堕胎的事你以为我忘了吗?”

    “你在背后挑拨、算计、甚至默许她被锁在病房里,剥夺她出门的自由!”

    “你还敢穿着她的衣服站在我面前?”

    “你以为你做得够久,我就会忘了你是谁?”

    “我忘不了!”

    “我做梦都想掐死你!”

    那一刻,温雪梨站在那里,没有躲,也没有哭。

    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像一面风里颤抖却死不落下的旗帜。

    “你做梦掐死我可以!”

    “但你清醒着骂我,我也认!”

    “我活成这样,是我自己选的!”

    “你恨我没错。

    因为我当年是帮了萧母!”

    “我也怨她!”

    “我看着她怎么把叶诗韵往死里逼,我闭了嘴,我躲在旁边看,以为她死了,我就能有一点点你剩下的心!”

    “可我没得到什么!”

    “她死了,你疯了!”

    “你不爱我,你折磨我,把我当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