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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梦醒无归期

    第二百六十八章  梦醒无归期

    “我只陪一个活着的人!”

    “你死,我就走!”

    夜灯仍旧亮着。

    光照在她脸上,把她整张脸都染得发暖,却无一丝温度。

    她坐回沙发上,裹着那件旧外套,一语不发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她不是睡了。

    她只是,暂时熄了火。

    而萧晨阳坐在床边,望着那抹背影,手指缓缓收紧,像是想抓住什么,又像是终于明白,那东西,早就不在他手里了。

    他不是还在等叶诗韵回来。

    他是在看着她活成了报应本身。

    而他自己,还没有死。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屋内,薄纱帘轻轻拂动,空气里是栀子花和茶的味道。

    宋意坐在画室的长桌前,手里握着铅笔,面前是一张已经画了一半的画布,线条克制而细致,是一组纪实风格的青年画稿,取材于她在“青城计划”下接触到的青少年画展素材。

    她最近忙于基金会的运作,和王思远合办的“再生之光”项目正在筹备第二期,王盼盼主导的公共艺术平台也初具规模。

    工作室扩建了一层,新来的助理和实习生常常惊讶她的沉默,但也尊敬她的专注。

    王思远每天依旧早出晚归,却固定在黄昏前赶回家,陪她吃一顿饭,哪怕工作电话不断,也会抽出时间坐在餐桌边等她起筷。

    一切都像是重塑后的生活:干净、温暖、有序。

    可她知道,这种平静并不是遗忘。

    有些记忆不是被清理了,而是被埋得更深,深到不再轻易显现,只有在某个风从窗缝钻进来的时刻,某种熟悉的光线落在指间时,才会在心口一角缓慢刺痛。

    她放下画笔,指尖不经意地触到桌边一小块磨损的地方。

    像极了当年萧家老宅的那张长桌,木纹粗砺,漆面早已剥落,桌角总是硌人,却也是她曾伏案画画的地方。

    那时她刚嫁进去,每天被安排上绘画课程,为的是在未来宴席上能展示“才华”。

    她从没说过拒绝,哪怕那些画最后被摆在客厅里,标签上却写着别人的名字。

    宋意忽然起身,走到阳台,阳光洒在她肩上,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京北城的轮廓,天边薄云像被搅过,风带着隐隐的凉意。

    她最近常梦见过去。

    不是梦见谁,而是梦见自己。

    梦里她穿着那件白裙,坐在铺满碎光的水泥台阶上,怀里抱着一本破旧的素描本,低着头,阳光照在她鬓角,那双眼睛没有光,只剩下对生活的隐忍和对命运的服从。

    梦里的她不说话,只安安静静地坐着,像是一直在等什么。

    等一个名字被喊出来,等一个眼神回头看她,等一次拥抱。

    但始终没有。

    她看着那个自己,一次次在梦里想走近,想对她说你可以走了,已经没有人能再伤你了。

    可她却始终站在原地,像定在那里的影子。

    宋意眼圈微红,却没有流泪。

    她已经不哭了。

    她连梦都哭不出来了。

    王思远从门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未放下的西装外套,看见她站在阳台,愣了一下,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

    “怎么站这儿不动?”他语气温和。

    “有点凉!”她轻声说,却没挪动。

    王思远替她拉好披在肩上的风衣,额头抵着她的鬓边:“在想过去?”

    “有时候觉得像前世的事!”她声音淡淡的:“可一闭眼,又觉得昨天才发生!”

    “每一次路过旧城区,我都忍不住去看那家蛋糕店,还在开。

    以前我每次走那一片都会绕道避开!”

    “我怕记起!”

    “现在我看着它,却忽然觉得……原来我也能从那样的地方走出来!”

    “你不只是走出来了!”王思远贴着她的耳侧说:“你还活得很漂亮!”

    宋意侧过身,望着他,眼里带着微光。

    “你说我现在的脸,有没有哪一瞬间,像以前的我?”

    “你不需要像以前!”他轻声道:“你现在这样,已经刚刚好!”

    “可我有时候还是会想,如果我从没遇见他—”

    王思远打断她:“那就不会有你现在的画!”

    “也许不会有伤!”

    “但你也不会知道,你到底有多坚韧!”

    “我宁愿你不需要变得这么坚韧!”宋意靠在他怀里:“可我已经不是那个会等人回头的女孩了!”

    “我现在,会自己走!”

    王思远抚着她的背,指尖温热,像是安稳而有力的锚。

    “你走得很好!”他说。

    “我跟着就好!”

    宋意闭上眼,像是把所有未说出口的情绪都收了回去,重新藏进心里某个不触碰的角落。

    夜里,她坐在书房处理一份艺术项目的报告书,王盼盼发来语音,是一段学生在画展中激动落泪的视频,说他们是因为宋意的画才决定报考美术。

    “姐,你不知道他们多感动,一个小男孩跟我说,他妈妈也是抑郁症死的,他看你画里的那张‘无声的门’就哭得停不下来!”

    “你真的帮了很多人!”

    宋意听完,没有回语音,只发了一句。

    【我只是画了自己!】

    然后她点开那张画的原图。

    白色门扉半开,门外没有光,没有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立在风里,不进,也不退。

    她忽然想起那年夏天,自己在医院走廊签下手术同意书的那个午后,手指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纸上的字她几乎看不清,但她还是签了。

    那是她第一次“死”。

    她不怪任何人,也不怪自己。

    她知道,每一个站在今天的自己,都是被过去一寸一寸地拼出来的。

    王思远从厨房出来,走进书房,看她对着那张画出神。

    “还在想它?”他问。

    宋意点头。

    “我没删掉它!”

    “我把它藏在展册最后一页!”

    “只有认真翻完的人才能看到!”

    “我想留一扇门,不为了自己!”

    “是为了告诉别人—你也可以不进!”

    “你也可以在门外站一站!”

    “等你准备好了,再走进去!”

    “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坚强!”

    “有时候,你愿意站着,就已经是奇迹!”

    王思远望着她,眼神温柔:“你比你自己以为的强很多!”

    “我没有很强!”她轻声道:“我只是,还在坚持!”

    风在窗外轻轻吹,像旧事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