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她醒了过来
她忽然就想起一件小事。
有一年她发高烧，整个除夕夜都是杜子玉背着她来回跑医院，回来时天已经亮了，别的孩子都在放炮、抢红包，她在床上虚弱得睁不开眼，只听见外头他在窗边说：“你别死，我不许你死！”
她当时在发烧胡话，哭着说：“我死了你也别活了！”
他答：“我活着就是为了你活着！”
她那时不信，只觉得他在哄她。
可现在她才知道，他从来不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靠在那道门上，闭了闭眼。
杜子玉这些年始终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他不像别人那样拼命联络、强硬介入，他只是默默等她，默默在她最危险的时刻伸出手，又在她安稳后悄悄退后。
她从前以为他只是念旧。
现在她知道，那不是念旧。
那是他用尽一生，在替她保留的那点干净。
她背对着老宅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一坐就是一小时。
她没有哭，也没有说话。
直到手机震动，是杜子玉发来的消息。
【你是不是去了老街！】
她没问他怎么知道。
只是回了两个字：【嗯！】
过了一会儿，那边又发来一句话：
【我把这条街买下了！】
她怔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顿住。
【你不是说要留着拆迁？】
【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没早点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我想让你留在这条街！】
【我一直想让你回到我身边！】
她盯着这几行字，眼前忽然一阵发酸，像是多年未结的旧伤在这一刻被轻轻揭开，露出血肉模糊的痛。
可她知道，她不能回去。
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已经不是那个坐在街口吃糖人的女孩了，也不是那个会躲在他身后哭着说“我好怕”的女人。
她现在是孟锦凡，是在浩博项目上签字的负责人，是站在叶家风暴中心依旧挺直腰背的那一个。
她早就没资格再回去依赖谁了。
她只回了一句：【我不会再逃了！】
杜子玉没有再发来什么。
他不问她要什么，也不逼她做选择。
他只是默默站着。
就像小时候的他，站在她发烧的病床前，说：“你别死，我不许你死！”
现在他换了一句话：“你不要退，我不许你退！”
她起身，拍了拍衣摆，转身走出老街，像是与过去告别。
她知道，从现在开始，她要彻底和从前的自己说再见了。
而另一边的叶家，叶泽昌站在二楼阳台，望着花园里的那棵老樟树出神。
宋云涵已经出门，说是去和几个老股东吃饭，实际上他知道，她是去拉票，去稳住她的阵营。
他没有阻止，也不想问。
他的心早就不在权力里了。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
一个已经不再相信他、不再看他、不再为他流泪的女人。
他记得她第一次来叶家，是带着笑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头发盘得松松的，站在大门口看他。
那时候她喊他：“泽洋！”
他应了一声，手里还拿着水壶给她泡茶。
那一刻他以为，这辈子只要有她，就够了。
可后来他走了，走得不是身体，而是身份，是名字，是整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