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梦醒心犹乱
她是靠自己，从悲伤、从悔恨、从孤独里一步步爬出来的人。
他给她挖了一个墓穴，她亲手埋了自己三年，如今她活着走出来了，他却想让她再跳进去。
她不会再去死一次。
她睁开眼，看着窗外月色薄凉，忽然拿起手机，给杜子玉发了一条信息：
【在吗？】
那边没有立刻回复。
她盯着屏幕，手指轻轻叩着桌面，像是有些犹豫，又像是希望他不要回。
可没几秒，屏幕亮起：
【在！】
就是一个字，却让她眼睛一酸，几乎抬手要捂住心口。
她打字：【我刚下工作，今天有点累！】
【吃饭了吗？】那边立刻回。
她想说“没”，可想了想，还是换成了【吃了！】
对方又发：【要不要听点轻松的东西？我给你录个音？】
她盯着那行字愣了愣，最后还是打下：【好！】
不到一分钟，一条语音弹了出来。
她点开，耳边传来杜子玉一如既往沉稳的嗓音，没有多余感情，也没有煽情，只是淡淡的：“你今天已经做得很好了。
没人能轻易做到你现在的程度，不管你有没有意识到，很多人都在看你，都在学你！”
“我知道你不需要人夸你！”
“但我想说，我以你为傲！”
语音到这停了，背景里隐约还能听到几页文件翻动的声音，他大概是在开夜会，却还是抽空给她留了这样一段话。
她盯着手机看了许久，最后轻轻将它放在桌上。
她没有回，也没有继续开口。
只是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把头歪过去，脸侧贴着椅背皮质的冰凉质感，闭上了眼。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人站在她面前给她答案，她只要知道，在她累的时候，还有人不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给她一点力气。
那就够了。
—
而另一边，叶泽昌还坐在书房。
天快亮了，窗外已经能看出一点雾白，他仍旧没动，只是坐在那里，手边一盏冷掉的茶。
他今天没有处理任何事务，助理送来的文件也没看，只是反复点开电脑上一张照片，那是他手机里唯一一张还没有被他删掉的—她背对着阳光站在阳台，披着睡袍，低头给阳台的花浇水，动作缓慢，姿态安静。
那是他们刚结婚的第三个月。
那天他提前回家，看到这一幕，站在门口拍下了这一张。
照片拍得不清晰，逆光严重，可他一直舍不得删。
因为那一刻，她是真的属于他的。
她那时候还是会看着他笑，还会靠在他肩头说：“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
可现在，他去哪，她都不会再看他一眼了。
他不是没想过重新来一遍，可他知道，所有错一旦犯下，是没法重来的。
她已经活成了另一个人。
而他，却还困在原地，一步也没走出来。
他不想放手，他想要一切。
他想要她原谅他，想要她重新回到他身边。
哪怕只是一点点回应。
可她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低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苦笑。
“你不要我了！”
他轻声说。
“可我还想要你！”
“我什么都能不要，可我不能没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