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心如止水
窗外第一缕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洒下来，照在书桌的角落里。
他却没有眯眼，只是静静看着那道光，眼底一片死寂。
孟锦凡已经，不属于他了。
她属于远方，属于未来，属于她那个不再哭泣的自己。
而他，只能，留在原地。
凌晨四点，天未亮透，整座城市像是被一层湿冷的雾气裹住了，连路灯的光都变得模糊不清。
孟锦凡坐在窗前，披着那件浅灰色的毛衣，脚边是一杯冷掉的牛奶，手里握着那本写满笔记与旧信的日记本，却迟迟没有翻开。
她其实已经好几晚没睡过整觉了。
眼皮有些发涩，肩膀也有点僵，可她就是不想合眼。
她害怕闭上眼之后，那些原本被她努力封存起来的画面就会一帧帧重新浮现。
那些画面太熟悉了。
她曾经梦见过无数次，也在现实里一次次拼命压下去。
可越压，越清晰。
尤其是最近这些天，当叶泽昌又一次以“我是在帮你”的姿态靠近时，那些年他还叫叶泽洋的回忆，竟像潮水一样卷土重来。
她以为她忘了。
可她发现，她什么都没忘。
那年冬天的早晨，他曾蹲在厨房里给她削苹果，用不太熟练的姿势一圈圈绕着刀子，把果皮削得极薄。
她还故意逗他。
“你这技术是给谁练的？”
他不笑，只抬头看她一眼。
“就你！”
然后她记得他又说了一句。
“以后我做什么，都只给你一个人学！”
她笑着靠近，把那枚苹果轻轻咬了一口，咬得很深。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一个人可以把诺言说得这么真，看得这么深，却在某个她根本不知道的时间点，把一切都推翻得那样彻底。
他骗了她。
从身份开始，就已经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可她知道，在那个谎言被拆穿之前，她是真的幸福过的。
那种幸福是真实的，不是想象，不是依附，而是—那时候的她，真的以为这个人，是她的全部世界。
她曾说过。
“我愿意为你放弃前程！”
她也真的放弃了。
导师为她写的推荐信，她没有递上去；导师争取的那份海外实习，她推了；甚至在婚礼那天，她自己撕掉了那个五年规划的本子，把所有属于“我”的人生蓝图，都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说。
“我不是不想拥有那些，我只是更想要你！”
可最后，那个人却用她最珍贵的东西，编织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假象。
她想，他可能是真的爱她的。
否则那些温柔与细节，不可能做得那么自然，不可能骗得她心甘情愿。
可他更爱的是—控制。
他爱她的依赖，爱她的相信，爱她的一步步退让，爱她把全部的信任都交给他。
那样的她，是他精心驯服后的成果，是他可以肆意安排、无需顾忌的“专属”。
可他忘了，她不是他养的一只猫。
她是人。
她有名字，有思想，有刺，也会疼。
她不是不会反抗，她只是……一开始不舍得。
可当她决定离开时，就真的，再也不会回头了。
她将那本日记轻轻放回书桌角落，望着窗外逐渐泛起的晨光，喉咙里像哽着一块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