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夜色迷乱
她突然很想抽烟，可她从来不抽烟，于是只能抱着自己的肩膀，缩在椅子里，像是想把自己也包进那层雾气里，藏起来，藏回那段没人打扰的时光里。
她想起那场婚礼后第一晚的场景。
他抱着她，在床头低声说。
“锦凡，我不是想把你困住，我只是……怕你太优秀，会飞！”
那时候她只觉得他在撒娇，还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
“我不飞了，我留下来陪你！”
现在想来，才知道，那时的她是真的把爱情看得太单纯。
她以为所谓的“婚姻”，是互相给予，是共同成长，是有人愿意为你蹲下身子绑鞋带、递水、抚背的温柔。
可她从没想过，有人所谓的“守护”，其实只是温和的监禁。
而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并肩的伴侣。
他只是想让她，乖乖待在他安排的那片阴影里。
而此时，另一座城市，叶家老宅的地下酒窖内，灯光幽暗。
叶泽昌坐在那张旧沙发上，身前的酒瓶空了一半，他手边是一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字。
“孟锦凡！”
他一遍一遍地念这个名字，像是要把它从喉咙里挖出来，从记忆里剔除。
可他做不到。
他以为他恨她。
她那么快就把他从生命里剥离得干干净净，她在外人面前说“我不需要爱了”的时候，眼神那么冷，那么斩钉截铁，像是她从来不曾爱过。
他怎么可能不恨她。
可他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她？
她不是那种轻易就能忘掉的女人。
她太真实了。
真实到他骗了她这么多年，她依然在梦里喊他“洋”。
他见过她最脆弱的样子，也见过她最锋利的样子。
他知道她哭的时候怎么也不肯出声，知道她牙疼也不说，只会捂着腮帮子躲在浴室里偷偷喝凉水。
她太倔了，也太温柔了。
他恨她的决绝，可他更恨自己—为什么明明早该放过她，却始终舍不得停手。
他举起杯，想要一口喝干，却停住了。
他想起那天她说。
“你现在说你爱我，太迟了！”
她说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可她知不知道，这句话，比任何一刀都扎得更深。
他低声笑了，那笑容里藏着一点苦，也藏着一点不甘。
“你总说我错！”他喃喃。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不换身份回来，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你哭了三天三夜，我在棺材旁边听见你说你要陪我一起死！”
“锦凡……”他闭上眼，声音哑得像是风吹过裂开的木头。
“你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想活下来！”
“可我不敢！”
“我怕我回来，你不爱我了！”
“我怕你看到我，会恨我！”
“可现在看来，你就是恨了啊……”
他把头埋进掌心，肩膀一点点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不是不想挽回。
可他知道，她已经走得太远了。
远到，他已经看不见她的背影。
太阳终于慢慢升起，光照进那扇老旧的窗户，在他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光斑。
他眼神空了，嘴角微微动了动，却只说出一句：
“孟锦凡，你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