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渐行渐远
她没有回话,只是握着手里的纸袋—里面是父亲给她包好的几颗糖,说是她小时候爱吃的。
她突然觉得眼眶有些热。
那种热,不是悲伤,而是一种极深的知足。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一种不是奋力抵抗,不是防备紧张的平静。
是一种纯粹的安然。
那天晚上,她没有加班,也没有回复工作群的消息。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窝在沙发上,看了一整晚的纪录片。
看着那些陌生的人,讲着他们自己的故事,说着他们怎么从伤口里活下来。
有一段是个女人讲她丈夫车祸去世后,她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的日子。
她说她很多次想放弃,觉得活着没意义,可有一天看到小女儿在客厅的地板上写“妈妈要坚强”,她就知道,她不能倒。
那句话像是一根针,轻轻地扎进了孟锦凡的心里。
她没有哭,只是把笔记本合上,坐了很久,才去浴室洗了脸。
洗完出来,客厅灯还亮着,她走过去,把那只风车又拿了出来。
风车没有动,她用指尖轻轻推了一下,它缓缓地转了半圈,然后停下。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低声开口。
“子玉,我不是不想靠近你!”
“我只是……还没有完全走出来!”
“我还记得那个人是怎么抱我,说他会陪我一辈子!”
“可你知道吗,我现在连那句话听见都会怕!”
她没有等风车给她答案,也没有等手机那一端的任何回音。
她只是说出来了。
这一说,就像是终于肯面对了她自己最深最暗的那块角落。
她坐了一夜,风车安静地立在桌上,窗外夜色如墨,城市灯光早已沉入寂静。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握紧,然后又慢慢放开。
她知道,她快好了。
不是完全痊愈,但已经能笑着捡起那些痛过的回忆了。
这就够了。
天亮的时候,她合上眼,终于沉沉地睡了一觉。
没有梦,也没有醒来时的悸动。
只是很平静地,陷入了久违的安稳之中。
早晨七点多,阳光还未完全灿烂,天色微白,带着淡淡的蓝灰调,空气像刚洗过一样清透。
孟锦凡醒得比平时晚了些,昨夜那场深眠太久违了,身体里某些沉积许久的疲倦似乎在这一夜之间终于被洗净,整个人安静得仿佛回到了某个还未被命运触碰的年纪。
她从沙发上坐起,腰背微酸,却是一种久未体验过的踏实感。
屋内没有开灯,天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木地板上,斜斜一道,刚好落在那只小风车上。
她走过去,蹲下身,指尖轻轻转动那片木叶。
咔哒。
咔哒。
声音极轻,却像在心里响了一下。
她盯着那风车看了很久,忽然轻声笑了一下,不大声,也不喧哗,只是一种被什么触碰到的浅笑,安静而温和。
她知道她不会忘记谁。
她也知道她没有彻底走出来。
可她终于不再惧怕那段记忆。
她站起身,换好衣服,出门时带上了那本一直未寄出的手写信,还有几份即将交给杜子玉团队处理的材料。
今天的日程并不多,只有下午有一场和曙光基金合作高校的线下沙龙,上午她打算先去医院,把父亲的药拿回来,然后顺便回趟老家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