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一切为你
茶室位于会所另一侧，掩在翠竹之后，幽静得像个与世隔绝的小院子。
推门进去，是沉香木地板、细格窗棂、温热茶汤氤氲在空气里，一切都恰到好处。
章滢换了身衣服，不再是午间那套带锋芒的杏色裙，而是一袭淡墨色旗袍，线条简约，肩颈柔顺，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光洒在她眉骨与颈侧，勾勒出温柔又倔强的轮廓。
谢淮舟推门而入时，她正垂眼拨着茶盖，袅袅蒸汽将她眼睫染湿，茶盏里的水面微颤，像她此刻藏在沉静下的心绪。
他看了一眼四周，门窗紧闭，室中只有两人，微笑着关上门，走过去坐下。
她没抬头，语气轻轻的。
“这茶很清，没什么味，你应该不爱喝！”
“没关系。”他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
“你陪，我就喝！”
她终于抬起眼，眸子清澈如初，却又带了点说不清的倦意。
“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他看着她，认真道。
“谢谢！”
章滢没说话，只把茶盏递给他，茶面上浮着一层白色轻雾。
“你知道我不是来捧场的！”
“我知道！”谢淮舟点头，眉眼间却带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你是在替我出气！”
章滢没反驳，反而笑了一下，那笑意像是藏不住的小锋芒，从她嘴角慢慢漾开。
“你看出来了？”
“我不是蠢人！”他慢慢将茶放下，看着她。
“你一直都知道该怎么走进她们的阵地，然后把她们一点点击溃！”
“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看她的眼神，都太用力了！”他顿了顿。
“可你从来不会对我这么用力！”
章滢的眼神落在他茶盏边缘，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是不愿被他看穿。
“那你心里不舒服了？”
“不是！”他低低一笑，声音里却藏着某种被触动的情绪。
“我只是没想到，有人愿意替我发火！”
“我以为那些火我早就熄了！”他看着她，眼神静下来。
“你今天替我发的火，我都看见了！”
章滢指尖轻扣茶盏，声音像水一般，温温软软的。
“她们欺负你，不该有人替你说话吗？”
“可以前没人！”谢淮舟垂着眼，那语气淡得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她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她皱一下眉，我能把通稿改三遍。
她一不高兴，我能连夜删掉三千条弹幕！”
“我以为那是喜欢！”他忽然抬起眼。
“但你今天坐在我身边，替我说出那些我忍了很多年的话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并不是不能被人维护！”
“只是以前没人站在我这边！”
章滢的手顿了一下，眼里浮起一丝柔光。
“我在！”
她看着他，声音低下来。
“从很久以前就想站在你这边！”
“可我来得太晚！”
谢淮舟没接话，只是垂下眼睫，指节在茶盏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像是在压住一口被唤醒的旧情绪。
“章滢！”他忽然出声，语气很轻。
“你今天坐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安心！”
“我以前从没这样过，不用防，不用演，不用顾着谁的情绪！”
“你就是你！”
“我不用跟你证明什么，也不用想你是不是下一秒就离开！”
章滢听着，眼神一点点柔下来。
她的指尖轻轻靠在他茶盏边沿，手没有碰上去，却像是在传递什么温度。
“我不会走！”她声音轻，却字字温热。
“我回来的第一天就说过，我不是为了看你一眼就走的！”
“我会陪你！”
“哪怕你现在的路很难、很乱，我也会陪你走完！”
“等你走完了，我们再想别的！”
谢淮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手指。
那动作很轻，却不像随意。
他低着头，轻声说。
“那你别走！”
章滢看着他，眼眶微红。
“我不走！”
茶香在屋中袅袅升起，窗外的风吹动着竹影，一点点晃进室内，将光斑洒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像是落了一层柔软的夜色。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也不再只是在回忆里种花的人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们走在一条共同的路上。
或许很长，或许很陡，但他们会一起走。
夜色已深，林家别墅的客厅依旧亮着灯。
谢淮舟开门走进来时，一如既往地沉静。
他换好鞋，低头将外套搭在玄关边的衣架上。
沙发上，齐枫斜倚着坐着，正拿着遥控器随意翻着频道，一见他进门，眼神微微一闪，随即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笑。
“今天的事情，晚晚姐跟我说了。
谢哥这么晚回来，是和章小姐聊得太尽兴了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点不加掩饰的试探。
“现在圈子里都说，你可是她的‘策略师’了，未来可不得了啊！”
谢淮舟没有搭话，只是走到饮水机前，倒了一杯水，转身靠在厨房门边，静静看着他。
齐枫像是被看得有些不舒服，笑着起身，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丢，整个人靠过去，站在沙发边，像是想做点什么，又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感。
“你啊……别怪我说话直！”
他语气慢慢转低，眼神里却多了几分得意。
“其实你早就该退出了！”
“你看看你现在的位置—
住在林家，却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前夫；
公司回去了，可谁都知道你不过是临时的！”
他走近两步，目光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楼梯的方向。
“你说，要不是看你还算有点用，晚晚会让你回家吗？”
谢淮舟看着他，神色如常。
“你真把自己当这家的主人了？”
齐枫愣了一下，随即一笑，笑容带着点不屑。
“当然！”
他故意拉高音量。
“你看看，这家里现在是我陪她吃饭、看电影、一起接工作安排，你呢？”
“你像个外人！”
话落，他忽然伸手，想去搂沙发边正要走下楼的林晚晚的肩膀。
他眼里带着故意的炫耀与讥讽，仿佛在等谢淮舟露出那点失控的表情。
可就在他手即将碰上去的瞬间—
“齐枫！”
林晚晚忽然开口，声音骤冷。
她语气不带一丝笑意，眼神更是冷得几乎可以结霜。
“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