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越狠越留痕
谢淮舟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神一寸一寸看进她眼底。
“我现在狠,是因为你让我知道,温柔是最没用的东西!”
“当我爱你,我就是你手里的刀!”
“你一句话能让我放弃所有!”
“可现在不是了!”
“现在我不会再为你动一次心!”
“你哭也好,你退也好,你柔软也好—都不再有用!”
林晚晚望着他,眼神像是碎了的玻璃,一点点地涣散开。
“你真的一点都不愿意回头了吗?”
他没有回答。
他只是转身,走回办公桌,重新坐下,把头低下去继续看资料。
她站在原地,像是被空气冻结了一样,连呼吸都开始慢慢沉重。
他不赶她走,也不回她话,他只是用这种最冷静的方式告诉她—
你已经够不着我了。
凌晨三点,谢淮舟的书房灯还亮着,林晚晚回到房间,却一直坐在床头,没有睡。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一闭眼就是他刚才那句话。
“你哭也好,你退也好,你柔软也好,都不再有用!”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她心里,让她疼得无法呼吸。
她以为自己早就麻木了。
可她发现,不管他用多狠的语气,只要他看她一眼,她就会心动。
她的执念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带给她的那种—“曾经她是被深深爱着的”幻觉。
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
她要他记住她,她要他哪怕是恨,也恨得刻骨。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章滢的对话框,停顿了几秒,最终没有发任何消息,只是把手机重重摔在枕边。
她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没用,章滢不会回应她,也不会跟她争。
可她越是这样退一步,谢淮舟就越不放手。
那女人知道该什么时候沉默,什么时候露面,什么时候用一个眼神就抢走她站了五年的位置。
她根本比不了。
她赢不了章滢。
可她还留着谢淮舟。
她还有最后一个筹码。
她的记忆,她的身体,她的曾经。
这些,是章滢永远复制不了的东西。
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积蓄最后的力气。
明天,她会继续演。
演得更温柔,更得体,更像曾经那个他爱过的林晚晚。
她要他动摇,要他哪怕在心底有一瞬迟疑。
只要他有一点点裂缝,她就能重新攻进来。
她不怕心碎,她怕彻底无声。
她宁可在这场戏里死,也不愿他带着干净的心从这场回忆里抽身而去。
她要成为他的过去里,永远不干净的一笔。
哪怕结局是她被他恨,她也认。
因为恨,是最接近爱的方式。
只要他不彻底无情,她就还有希望。
她要把他,牢牢困在这场剧里,哪怕用尽此生。
天刚亮,林家别墅笼在一层浅灰的晨光中。
窗外枝叶微动,风卷起树影洒在客厅落地窗上,清冷得像刚醒来的梦。
谢淮舟站在洗手台前剃胡子,剃刀划过下颌线的刹那,他突然停了一下,望着镜子里那张脸,眼神沉静。
他早就没了年轻时的锐气,脸上连皱纹都还未深,却已经有了疲意。
不是熬夜后的困顿,而是长时间在一场看似安静实则遍布针锋的生活里演戏留下的隐形伤痕。
他知道林晚晚还没放弃。
她比任何人都耐磨。
她像一张被揉皱却不曾撕破的纸,永远能被抚平,再重新摊开,写下新的内容,然后递给他,逼他一次次地读,一次次地动摇。
可他不会再动了。
不是不疼,而是疼得够了。
他洗完脸换好衣服下楼,林晚晚早就起了,正站在厨房门口跟佣人低声交代早餐分量。
她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羊毛外套,内搭白衬衫和铅笔裤,一身得体利落,头发挽起,只留几缕鬓发垂在耳边,显得温顺而安静。
听见他的脚步,她回头看他一眼,眉眼带笑。
“你昨天说你中午可能不回来,我今天给你做了便当,带上吧!”
“你以前出差也不爱在外面吃,总说外卖油!”
谢淮舟站在餐桌边,看着她拿出那只熟悉的便当盒,是她大学时喜欢用的那款,薄薄的不锈钢盒子,一层饭一层菜,一点点摆得整整齐齐。
她轻轻地把饭盒递过去,笑着说。
“你要是觉得味道不好,晚上回来再告诉我。
我可以改!”
“只要你愿意说,我都改!”
谢淮舟没有伸手,沉默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
她眼里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亮光。
“我先走了!”他淡淡道。
“嗯,我送你!”她主动跟着他走到门口,一路没有再多说话,只在他踏出门槛时轻轻道了一句。
“小心开车!”
谢淮舟顿了顿,没回头,只是点了点头,走向车库。
林晚晚站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晨光里的那一瞬,像是在望一段被拦腰斩断却始终没有彻底断裂的过往。
她明知道他是冷静的,是清醒的,是防备的。
可他还是接了便当。
只要他还接,她就不怕。
沐岚的会议厅里,章滢早已到场,桌上放着她亲自勾的几页新图稿。
beiden的代表已经抵达,谢淮舟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现场技术组调试主屏。
她站在中控台边,穿着一件浅米色收腰风衣,袖口系得干净利落,手中握着激光笔在讲屏幕中的线稿变化。
看到谢淮舟进来,她朝他点点头。
“我让人把模型换了主色调,灰蓝太冷,法国人那边喜欢棕调!”
“还有,你上次说的倒影光,我让灯光组提前准备好了三种效果,等下试试看!”
谢淮舟点头,将手里的便当放在一边,拿出文件加入流程。
他们并肩站在控制台前对着大屏,语速不快,却默契得近乎完美。
一个看灯光色差,一个改模型高度,谁都不抢话,谁都不多余,所有调整都像是事先排练过无数次。
一个小时后,场地测试结束,章滢拿着一瓶水坐到靠窗的沙发边,看着谢淮舟将调整报告发给海外项目部,神色安稳。
“你今天状态不错!”她忽然轻声说。
谢淮舟坐下,拿起她递过来的水瓶,喝了一口。
“昨晚你休息早?”
他点头。
她看着他半晌,还是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