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生的默契

    第一十八章  天生的默契

    陆知易没说话,只低头继续吃。

    谢景行淡淡回了一句:“她身体不好,得多摄入蛋白质,我顺手而已!”

    “哎哟,顺手啊!”

    “那你怎么不顺手给我夹一口?”

    “对啊,你看我也缺蛋白质!”

    “闭嘴!”

    谢景行扫了一圈,众人笑成一团。

    陆知易被笑声带动,嘴角也不自觉弯了起来。

    她的生活仿佛重新回到了正轨。

    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八点到实验室,白天做实验、写报告、分析数据,晚上跟谢景行一起回家,有时路过中餐厅就打包点她爱吃的红烧茄子。

    日子安静且规律,像一根柔软却不断向前延展的丝线,将她从那段沉沦的过去缓缓拉离。

    但过去的回忆,仍然不时地浮现。

    有时候做实验做到深夜,望着电脑屏幕,她会想起傅衍礼当初送她去机场时的背影,僵硬而沉默。

    也会想起那封“离婚协议书”上,冰冷潦草的签名。

    梦里,她还会回到傅家的别墅,那个挂满水晶灯的餐厅,她坐在长桌一端,看着傅衍礼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切牛排。

    “你吃得太慢了!”

    “抱歉!”

    “今天又没动针,是不是怕了?”

    “不是,我只是……有点难受!”

    “你可以选择放弃!”

    “不!”

    那时的她总是说“不”。

    她总在硬撑。

    现在想来,其实不过是因为……她太想留住他。

    可即便如此努力,她终究没能留住。

    她不恨了。

    但也回不去了。

    而谢景行就站在她走出来的路上。

    他不拉她,不推她,只是与她并肩走着,哪怕她不往前,他也愿意陪她原地等待。

    一次午休时,她窝在实验室小沙发里假寐,谢景行坐在一旁安静地看数据模型。

    她忽然开口:“谢景行!”

    “嗯?”

    “你有没有后悔过?当年我放弃实验室,嫁给他!”

    他翻页的手停了一瞬,淡淡道:“没有!”

    “为什么?”

    “后悔没有意义!”他说:“你做选择时是真心的,这就够了!”

    “那你呢?”她转头看他:“你那时候……有想过要追回我吗?”

    谢景行合上电脑,看着她沉默片刻。

    “我想过!”

    “那为什么没做?”

    “因为你在笑!”

    她怔住。

    “那时候你站在他身边,穿着婚纱,笑得很温柔!”

    谢景行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讲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

    “我想,如果你真的幸福,那我退出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没有说话,良久才低声问:“如果我没有幸福呢?”

    “那我也会等你明白这一点!”

    他轻轻勾唇:“只要你还愿意回头!”

    她没再问了。

    只是眼角,不知不觉泛起了一点湿意。

    有时候她在想,若不是自己当年一意孤行,是否早就可以和谢景行一起,站在这个实验室,一起熬夜研究,一起在报告后署上两人的名字。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但至少,她还来得及把“现在”过好。

    哪怕不爱,至少也不再疼了。

    而他,还在。

    傅家的新婚别墅在婚礼之后,表面依旧保持着应有的体面。

    花园修剪整齐,餐桌上的骨瓷餐具每日更新,佣人换洗着熏着香的床品,冰箱里总备着傅衍礼爱喝的那款无糖苏打水,就连每周固定一次的花艺师,也按时送来季节花束。

    一切都和婚礼前没有两样,甚至比那时更加周到、细致、井然有序。

    但傅衍礼总觉得,这栋别墅里,多了些什么,又失了些什么。

    傅如烟,变了。

    从婚礼那天开始,她便彻底切换了身份。

    她不再是那个拽着他衣角撒娇的姐姐,不再是那个半夜躲进他房间里哭着说“我只有你”的女孩,也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个吻可以和家里闹翻天的小姑娘。

    她成了傅家的“女主人”。

    董事会里,她敢言敢断,出手果决。

    有一次长老席上,一个与她有过过节的旁系叔叔试图阻挠傅母转让名下股份,她当众将对方卷入的违规理财案一并摊开在桌上,说话时唇角含笑,眼里却带着杀意。

    “傅家不是靠年头堆起来的,是靠实绩。

    您不服,咱们可以让外面的那几家基金来看看!”

    那一次之后,没人再敢在她面前多言半句。

    她在慈善基金里做了全面改组,换掉了二十多个中层,把一套腐败已久的旧体系连根拔起,连傅母都被她的雷厉风行惊到。

    “你这是……准备大动干戈啊?”傅母有些不满地问。

    她温柔地笑了笑:“妈,您不是一直说,希望我能担起傅家的事吗?我在努力!”

    她说这话的时候,傅母竟无言以对。

    她不是以前那个容易心软、容易情绪化的傅如烟了。

    她变得太清醒,太克制,太沉稳,像一把藏在锦鞘中的刀。

    傅衍礼第一次感觉到她的“陌生”,是在某个深夜。

    他做了个噩梦,梦见陆知易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一步步朝他走来,眼神怨恨又空洞。

    他惊醒,额头全是冷汗。

    身侧的床位是空的。

    他下床走出去,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门半掩,他走近时听到傅如烟在打电话。

    “……是的,a方案执行优先,b线的人一周内全部替换!”

    “……不需要知会衍礼,他不懂这些!”

    “……对,傅母那边我会安排好,不用担心!”

    她的声音清冷、镇定,带着一种完全掌控局势的从容。

    他站在门口,忽然有点发愣。

    他记得以前她最怕处理财务文件,最烦股权条款,每次都往他怀里一躲,说:“你处理就好嘛,我才不懂这些!”

    可现在,她不但全懂了,还比他处理得更快更干脆。

    他忽然想起很多细节。

    她不再在他面前撒娇,不再黏人,也不再哭闹。

    她像一位早已准备好接手权力的女王,安静地立在他身边,不需要依赖,不需要被爱,只需要尊重与臣服。

    他想问她:“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可终究没问出口。

    而他们的“夫妻生活”,几乎是名存实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