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正变的危险

    第二十三章  真正变的危险

    新婚之初,傅如烟虽偶尔强势,却依旧会在他面前保持底线,至少表面上她还是那个愿意听他安慰的“姐姐”。

    可现在,她的掌控欲一点点显露出来,渗透进他们的生活。

    她给他安排助理、规定作息、干涉饮食、插手他与各位董事的沟通,甚至连他与朋友之间的私人聚会,也总能被她巧妙打断或安排“更重要的事”。

    她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傅如烟。

    她是一个……彻底冷静下来、彻底认清现实的女人。

    她不吵不闹,不哭不求,也不再试图用温情来换取他的靠近。

    她开始真正变得危险。

    有一次他深夜回家,经过母亲房门,听到傅如烟在里面轻声说话。

    “妈,今天是不是胃口又不好?”

    “来,我帮您揉揉肩!”

    “您最近睡得也不踏实,我明天多安排一位营养师过来,咱们要好好调养身体!”

    傅母笑着说:“你总是这么细心,真是我最放心的儿媳妇!”

    他站在门口,没进去,只是听着,心里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母亲最近的状态确实越来越差。

    起初只是食欲不振,后来连起身都需要佣人搀扶,连话也开始说得慢。

    医生检查不出任何明确的问题,只说是“情绪低落造成的身体应激反应”。

    “她还在伤心!”有人私下说:“傅老爷子走得突然,又正赶上衍礼结婚,她压力太大了!”

    傅衍礼表面附和,心里却隐隐不安。

    母亲虽然念旧,但她从来不是那种会让情绪拖垮身体的人。

    她年轻时丧夫丧子也挺过来了,怎么可能现在才崩溃?

    更何况,母亲身体一向很好,每年体检无大碍,从来不是会突然虚弱到连走路都困难的人。

    他试着问过几次:“妈,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母亲总是摇头,反而笑着安慰他:“是老了,老了就这样!”

    他说要换医生,她拒绝。

    他说要请护工,她也拒绝:“如烟照顾得很好,我不需要别人!”

    傅衍礼沉默了。

    他回头看着那个始终在母亲身边笑得温柔的女人,心底却像结了一块冰。

    他试探性地问过她:“你最近给我妈吃什么药?”

    她轻轻笑:“是医生开的营养剂,还有助眠的天然片,我怕她情绪不好!”

    他顿了顿:“我总觉得她的状态越来越不好!”

    傅如烟将文件递给他:“你想多了,老人嘛,情绪就是关键!”

    “再说了,她是我妈,我会害她吗?”

    这句话轻得像风,但却在他心口重重撞了一下。

    他不敢答。

    可他记得,最近母亲的汤药,总是由傅如烟亲自监督。

    她不让佣人插手,说是母亲体弱,不希望人多打扰。

    他问过一次:“她每天喝的那个白色液体是什么?”

    她淡淡说:“配方牛奶,补充蛋白质!”

    他点头,却忽然对厨房起了疑心。

    可一切又找不到问题。

    药是医生开的,营养品是从正规渠道订的,傅如烟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反而细致入微、无可挑剔。

    他甚至多次撞见她深夜守在母亲床边,轻轻为她掖被角,为她按摩小腿。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每一句话都完美到像是教科书范本。

    可正是这种“完美”,让他寒意渐起。

    她是不是……在演?

    他不是没有过这种念头。

    甚至在某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才会开始对那个曾经爱了他多年的女人产生这样的戒心。

    可那种感觉太真切了。

    她变得太完美了。

    完美到不像人。

    他开始想陆知易。

    想她曾经煮粥时煮焦了会偷偷泪眼汪汪地认错,想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厨房门口探头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煮的饭”,想她偷偷练英文发音只为了能在海外见他时说一句完整的问候。

    她不是完美的。

    她甚至在他眼中,有些笨,有些慢,有些固执。

    可她……真。

    而傅如烟的“好”,太过标准,太过规整,太像一套设计好的程序。

    他知道,她是爱他的。

    可这种爱,像是凌迟,把他困在一层又一层的枷锁里,窒息。

    而楼下,傅如烟亲手把一盏温牛奶端到傅母床前。

    “妈,今天没吃几口饭,还是喝点这个吧!”

    她轻声说着,坐在床边,用毛巾为傅母擦了擦额头。

    傅母靠在枕头上,神色恍惚:“如烟啊,我是不是……真的越来越不中用了?”

    傅如烟轻笑:“妈,别胡说,您只是身体虚了点,再过两个月,我就陪您去霓虹泡温泉,保准好得快!”

    “真的?”

    “真的!”她笑着点头:“我早就安排好了,温泉疗养院都订好了!”

    傅母笑了笑,眼皮渐渐合上。

    而傅如烟的手指,缓缓抚过她头发的发缝,声音几不可闻地低喃:

    “别急!”

    “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会慢慢来,让你一点点感受到,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

    她起身,关了灯,轻轻关上门。

    走廊尽头,是傅衍礼站在黑暗里,背影沉默,眼神冷硬。

    他什么都没听见。

    可他忽然有种深切的直觉—

    这个家,已经不是原来的傅家了。

    傅家的秋季宴会照常举行。

    尽管傅母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但傅如烟坚持不愿取消这场一年一度的家族聚会。

    她说,老夫人最看重这份传承和仪式感,傅家不能因为病弱就乱了章法。

    她亲自定制宴会菜单,选用季节最应景的桂花和栗子入味,又特意从南部空运新鲜河蟹做主菜;她安排灯光布置、席次排序,甚至连服务员的站位、茶点的摆盘都一一亲自过目。

    宴会当天,她身穿藏蓝色旗袍,青丝挽起,唇色低调,气质优雅从容,是所有人眼中标准的“豪门少奶奶”。

    傅衍礼站在二楼阳台,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宾络绎不绝,笑语喧哗。

    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他手中的香槟杯被他攥得有些紧,指节泛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他本该下去,和妻子一起应酬,接待宾客,演一出外界所期待的“傅家恩爱夫妻”戏码。

    可他此刻只想独自待在这片短暂的安静中,哪怕只有十分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