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错位的温柔

    第一百五十九章  错位的温柔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他没有犹豫。

    “不是因为你可怜,也不是因为你痛过,是因为你从不放弃!”

    “可我其实放弃过!”

    “那你重新开始了!”谢景行的手轻轻拍着她后背。

    “你从废墟里走出来了,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走到了我身边!”

    她闭上眼,眼角微微泛红。

    “有时候我会怕!”她低声说。

    “我怕你有一天也不想要我了!”

    “我不敢!”

    她愣了一下,仰头看他。

    “你说你不敢?”

    “我怕你走了!”他说。

    “你走过那么远的路才到我身边,我怎么舍得放你回头?”

    她眼泪终于落下来,轻轻抱住他。

    “谢景行,我不是个完美的人!”

    “我不是爱你的完美!”他将她抱得更紧。

    “我是爱你所有的裂缝和缝补!”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他们呼吸交缠的声音。

    而此时的京北,傅家三楼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室内几乎无光。

    傅衍礼坐在窗前的单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笔记本,是陆知易当年留在傅家的。

    那本笔记本不是科研笔记,而是她写下的一些杂记,夹杂着她当时生活的点滴—他原本不知道,直到几天前,佣人从旧箱子里翻出来送到他面前。

    他起初不想看。

    可终究还是忍不住翻开了。

    第一页写着。

    “今日送老夫人上医院复诊,回家后她说药苦,我尝了一口,确实苦,下次要记得放点冰糖!”

    他眼眶猛地一酸。

    那天他还骂她。

    “你是不是连个药都不会配?”

    她没说话,只是点头说。

    “下次会注意!”

    第二页写着。

    “阿礼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回来时脸色不好,我煮了面,他没吃。

    好像又是因为傅如烟的事。

    她回来了吗?”

    他整个人像被钝刀割着。

    她从来没有怨过一句,可她的每一句字里都透着细小的希望与哀伤。

    他继续翻下去,最后一页写着。

    “我好像在这个家,真的没有位置。

    可我又舍不得离开。

    我怕一旦我走了,就再也没有人愿意为他泡一杯热茶!”

    那是她写下的最后一段。

    然后她就走了,彻彻底底地走了。

    他坐在那里,久久没动,眼神空洞,像是灵魂都被这一本旧本子从身体里剥离出去,只剩下一具壳。

    他现在每天都在悔。

    可他知道,再悔也没有用了。

    她不会再回来了。

    次日清晨,陆知易一夜未眠,却出奇地清醒。

    她穿好衣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脸—不再苍白,也不再紧绷,是一种已经习惯风雨后的沉静。

    她擦干脸,走回房间,谢景行还在熟睡,她轻轻坐在床边,摸了摸他手背上的薄茧,那是他长年写字留下的痕迹。

    她轻声道。

    “你知道吗,其实你是我生命里唯一一次遇到真正意义上的光!”

    他没有醒。

    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声音更轻。

    “所以这一次,我会一直抓住你!”

    窗外天色已经泛白,远处的鸟鸣一声声传来。

    她起身拉开窗帘,清晨的光照进屋里,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上,一动不动地,落在了新的清晨里。

    清晨七点,基地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照在室内淡白色的地砖上,映出一圈微暖的光晕。

    窗外树影斑驳,有鸟儿在枝头轻叫,像是轻声地提醒着某种平静的开始。

    陆知易系好风衣的扣子,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

    她一向不爱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今天也不例外,米白色的长风衣配着简单的黑色长裤,安静、干净、收敛。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之后垂下眼,默默拉紧袖口。

    谢景行站在厨房,给她准备早饭。

    他早就知道她不爱早上吃油腻的东西,今天只做了最简单的一碗小米粥和一个煎得焦脆的荷包蛋,外加一小盘苹果片。

    她不吃冷水果,他提前泡在了温水里。

    等她坐下来,他把碗推到她面前。

    “吃完我送你!”

    “你今天不是还有对接?”她拿起勺子。

    “我自己可以!”

    “我不放心!”他语气温淡,却带着笃定。

    “你今天不是去参加普通会议,是见外部单位,你心里不踏实!”

    她顿了一下,勺子停在碗沿。

    “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你以为你藏得住?”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我昨天梦见傅衍礼了!”她低声说。

    “梦里他还在用那种眼神看我—像看一件不合格的样品!”

    谢景行看着她。

    “你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我醒来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想起那段时间!”她低头搅了搅粥。

    “然后我就意识到,我已经不怕他了!”

    谢景行没说话,只伸手握住她的手。

    “你可以梦见,但别让梦绑住你!”

    “我没被绑住!”她勾起嘴角。

    “我只是觉得,有时候回忆会自己爬出来,它不需要你的允许!”

    “你现在不在那个家了!”谢景行缓缓说。

    “你也不是那个等他下班才敢吃饭的女人了!”

    她眼神微动,像是有细小的什么,在心里慢慢松动。

    “你觉得我会不会有一天彻底好了?”她问。

    “你已经好了!”

    “我不是说表面!”她摇头。

    “我是说,从内心里、从根上,彻底不再回想那段路!”

    谢景行静了片刻。

    “我不希望你忘记!”

    她望向他。

    “忘记是最轻易的自我安慰,但你不需要!”他握紧她的手。

    “你要做的,是面对它、接纳它,然后让它成为你的一部分,而不是伤口!”

    她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轻轻点头。

    “你说得对!”

    她吃了几口,胃里渐渐暖了起来。

    上午十点,她站在接待会议室门口,深吸一口气。

    玻璃门内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近几年国内外合作方派来的项目代表,有几个她认识,有几个是第一次见。

    她推门而入,目光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扫过,步子沉稳,微笑礼貌。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第一次出席正式会议时,会紧张到手心出汗、提前三天练发言稿的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