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被吹散了
陆知易把剩下的汤一口喝完,抬头看江澄:“今天下午的任务我来跟组长说,你休息半天!”
“我不用……”
“这是命令!”她淡淡打断:“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调整好状态,明天再回来!”
江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头:“谢谢你,知易姐!”
“你不用谢我。
你撑了这么久,我只是给你一个喘气的机会!”
看着江澄离开,陆知易也收拾好自己的文件,准备去会议室前厅等谢景行。
他午后安排了一场外部技术交流视频会议,说是短暂但技术密集,可能需要她补充部分数据结构。
陆知易背着包,走进前厅,刚坐下,手机屏幕就亮了,是谢景行发来的一张截图。
截图是某门户财经新闻。
【“灵核计划”第一阶段技术成果公布,谢景行、陆知易再次联手,创新能源数据对接方式引广泛关注!】
她看着那标题,微微一愣。
她不是不知道这组成果会被写进报告,但没想到对方会把他们两人名字并列放进新闻。
她手指轻轻滑动着屏幕,点开全文,那段报道开头甚至用了“科研伴侣”“连续突破”的表述。
她没怎么在意文字,只是看着那张配图。
是他们两人走出实验楼的背影,谢景行低头侧过身跟她说着什么,她脸侧半掩,但表情柔和,眉眼舒展。
她看着那张照片,忽然就安静下来。
“你在看我们?”身后传来谢景行的声音。
她收了手机,没回头:“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没发现我盯了你两分钟?”
“你站后面风大,声音都被吹散了!”她语气很淡。
谢景行在她旁边坐下,把文件夹放在她腿上:“这是等下要用的数据,我按你昨晚修改后的版本更新了一遍!”
她低头扫了一眼,点头:“谢了!”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整个人神色都柔了!”
“刚陪江澄吃过饭!”她顿了顿:“她状态不太好!”
“你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她靠在椅背上,声音很轻:“我只是把我走过的那条路讲了一遍!”
谢景行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讲的那条,是她能听懂的吗?”
她回望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只讲了七分!”
“剩下三分太疼了,不值得讲!”
谢景行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
“没关系!”他低声说:“我替你记!”
京北,傅宅。
书房门被轻轻推开,傅如烟走进来时,傅衍礼正坐在沙发角落抽烟。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拉上了没完全合上的窗帘,又顺手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换掉。
“你下午没去会议!”
“嗯!”
“苏总点名想见你!”
“推了!”
“你最近都不太参与家族的事务了!”她语气依旧温柔:“是不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
“我挺好!”
“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这才抬头,眼神在她脸上停了一瞬。
“我该瞒你什么?”
她低笑一声,轻轻坐在他对面,手指端起桌上的茶杯,一口饮尽,然后淡淡说:“你最近托人查我,是不是?”
他没说话,但脸上没否认。
傅如烟把茶杯放下,笑容淡得几乎不带温度。
“你怕我?”
傅衍礼慢慢开口:“我不是怕你!”
“那是怀疑我了!”
“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还有没有什么是我掌握的!”
“你怕的,不是我!”她眼神直直望进他眼底:“你怕的是,连过去的事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顿住,沉默片刻。
“我父亲……真的只是因为旧病复发吗?”
傅如烟没回答,只是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道:“他是因为你说的那句‘我以后不会再依靠你’之后才彻底崩的!”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叹息。
傅衍礼呼吸一滞。
“你别把所有因果都推到我身上!”
“可你明明最清楚!”她抬头看他,声音忽然冷下来:“你从一开始就不想管这家。
是你父亲压着你,是你母亲逼着你,是你看着那些责任一天天堆起来,却连一次争取都没有!”
“我不争,不代表我该被你控制!”
“我控制你?”她笑了一声,笑得讽刺:“傅衍礼,你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自我的吗?”
“是她走的那天!”
“你以为你爱她?”她忽然问。
“我没以为!”他声音低哑:“我是真的爱!”
“可你爱得太迟了!”
傅如烟看着他,那眼神像一把藏锋的刀。
“而你现在,只剩懊悔了!”
她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只留下傅衍礼一人坐在昏黄灯下,身影在窗帘上拉出一大片孤影。
他终于低下头,嘴里喃喃出一个名字:
“知易……”
声音轻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可那两个字,还是像一道锋利的刀,从心口重新割开了那道老旧的、从未真正愈合的伤。
基地的夜晚永远比城市要早一点沉静下来,尤其是进入秋末冬初,风裹着山林的气息,夜一落下,就冷得像提前封冻了心绪。
陆知易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全黑了。
她脱下外套搭在玄关,厨房的灯亮着,传来细微的水声,是谢景行在洗手。
他穿着家居服,袖口挽着,背影安稳又清隽。
“回来得挺早!”他说,没回头。
“我把江澄送去她朋友那边了,她今晚不回基地!”
“好事!”他转身,拉了张椅子给她:“她需要有人陪一下!”
“你最近是不是都在偷偷盯着她组的数据?”她坐下,语气带了点探问。
“她负责那块对全链路有影响!”谢景行递过来一杯温水:“不能掉!”
“你一直都这样!”陆知易盯着杯口:“表面上冷,暗地里却全都照顾着!”
“你不是也是?”
她笑了笑,不再辩解。
那杯水有点温度,握在手心里,她忽然觉得这间屋子像一个避风港,再吵的白天、再沉的夜,一旦推开门就什么都不需要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