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冷却过往

    第二百五十章  冷却过往

    “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本来的样子!”

    “你不是被迫出来的!”谢景行一字一顿地说。

    “你是在选择走出来!”

    她没立刻回应,只是转头看他,眼神在光下有点泛湿。

    “你知道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像在给我下定义吗?”

    “我不是在定义你!”他握住她的手。

    “我是在确认你!”

    她没有抽手。

    他继续说。

    “你想要怎么活,那是你的自由。

    我只希望你知道,不管你退回去,还是往前走,我都在原地!”

    “我怕我变得软弱!”

    “你一直很强!”

    “我怕你哪天觉得我太敏感!”

    “我愿意你敏感!”

    “你就没有哪一点是不能忍的吗?”

    他轻笑了一声。

    “有!”

    “是什么?”

    “你不让我抱你的时候!”

    她看着他,眼里终于染上一点笑意。

    “你这么说,就像我是一只猫!”

    “你不是猫!”他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你是我愿意守着一生的温柔!”

    她没说话,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闭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她忽然开口。

    “如果我们在别的时间遇见,会不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谢景行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说,如果你还是傅太太?”

    “嗯!”

    “那你可能不会喜欢我!”他说。

    “我也不一定敢接近你!”

    “为什么?”

    “你那时候眼里没有光!”

    她怔了怔。

    “你知道吗?”他语气低下来。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一次城市联合技术展,你坐在展台最角落的位置,别人都围着主讲台,而你低头在校对报告!”

    “我记得那次展会!”

    “你整场没说一句话,我站在你对面看了你五分钟!”

    “你没和我打招呼!”

    “你看都没看我一眼!”

    她低低笑了。

    “那时候我怕生,怕眼神对视,怕别人问我问题我答不上来!”

    “你那时候就很安静!”他说。

    “但不是没存在感,是被刻意压住了!”

    她没说话。

    “我那时候想,如果你在别的地方,应该会很耀眼!”

    她回过头,看着他,眼里有一点微不可察的红。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从没逃出来,我们就真的错过了!”

    “我想过!”

    “会难过吗?”

    “会!”

    “那你会怎么样?”

    “我可能……就一直在看你!”他说得轻而缓。

    “直到你不再需要看别人!”

    她轻轻抬手,勾住他的手指。

    “你真的从来没有觉得我很麻烦?”

    “从来没有!”

    “那我是不是以后可以撒娇?”

    “你现在也在!”

    “我不是!”她低声反驳。

    “我还很克制!”

    “你已经比一年前放松很多了!”他看着她。

    “你现在会说累了,会皱眉,会推拒加班!”

    “我以前不敢!”

    “我知道!”

    “我怕我一懈怠,就被淘汰!”

    “你已经不是那个站在边缘的人了!”谢景行握紧她的手。

    “你现在是别人追着走的人!”

    “可是我还是怕!”

    “怕什么?”

    “怕哪一天,大家不再看我!”

    “你现在不是靠别人看你活着!”他说。

    “你早就有了自己的方向!”

    “可我还是会想起以前的事!”她轻声说。

    “哪怕现在很幸福,我也还是会想起那个站在傅家楼梯口的自己!”

    “你说我那时候怎么活下来的?”

    “你靠记住了自己!”

    “可我记得那么清楚,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你现在可以做很多!”

    “可是那时候的我,已经不能再改变了!”

    谢景行没说话,只是低头,轻轻抱住她。

    她靠在他怀里,眼泪没掉,只是眼角一直红着。

    她轻声说。

    “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哭是一种耻辱!”

    “为什么?”

    “因为我妈每次哭完都会被我爸骂!”她语气哑了。

    “我那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哭的人都没用!”

    “可哭不是没用!”他说。

    “是释放!”

    “我现在不太哭了!”

    “你可以哭!”他看着她。

    “哪怕只是因为一段广告片,一杯凉掉的水,一句不经意的话!”

    “你真的不会烦吗?”

    “我烦你不说!”

    她轻轻笑了一下,抱着他,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你对我太好了!”

    “我只是刚刚好!”他把她抱得更紧。

    “刚好是你需要的方式!”

    外面风吹过窗沿,风铃轻响。

    屋子里的光渐渐昏下去,只有她的呼吸还贴在他胸口,一下一下,像是终于在夜里安稳地落了地。

    而这份安稳,是她这辈子等了太久才等到的答案。

    而她终于,敢去相信,这份答案,不会被带走了。

    风还在吹,窗外的天色逐渐泛出鱼肚白,清晨的光像是一把极细极软的针,一点点缝进黑夜的边角,将那层过于沉重的沉默慢慢撕开。

    宿舍楼前的草坪沾着露水,几点初落的银杏叶贴在湿土上,像是遗落下来的字句,沉默却不失分量。

    陆知易醒来的时候,谢景行已经不在床边。

    她睁眼时天还没全亮,屋子里很安静,只听见厨房传来的水壶加热声和锅铲碰撞的轻响。

    她没动,就那样靠在枕边静静听了一会儿。

    其实她并不是真的熟睡过,昨晚她在他怀里沉下去,却又一次次被浅梦惊起。

    不是梦见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过往太多场景在她脑海里打转,她躺着却仿佛没有停止过奔跑。

    直到天微亮,她才在他的呼吸声中沉入一种不太真实的温暖。

    可那种温暖总是短暂的,就像她曾经对自己说过的—幸福的事永远不能太依赖。

    她坐起身,脚步落地的时候落在毯子上,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

    她穿上外套走到厨房门口,谢景行正站在灶前,动作娴熟地盛粥,锅里还沸着一碗蒸蛋,他没回头,只是说。

    “醒了就过来坐!”

    她没有动,只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很早就醒了?”

    “你刚翻身我就醒了!”他回头看她,眼里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

    “你昨晚说梦话了!”

    她眉头动了动。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在回头找路!”

    她没说话,手指搭在门边轻轻收紧。

    “我现在还会梦到我在傅宅!”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