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四章 劫后余生
果然，陈诺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怕死的，现在他不想死。
那就把一切都交给时间和医生，如果上天眷顾可怜他的话，那就应该叫他活下去。
随着针头刺入皮肤里面，刺痛的感觉逐渐消失，周身的触感也渐渐麻木，他的意识彻底没有了。
隐约记得脑海中闪过一抹虞歌的身影，那是当初他们结婚的日子，她的笑容是那般灿烂。
再下一秒便是一片模糊。
手术持续的时间很长，只有黎初一个人请假守在外面。
出于对陈诺的尊重，再加上医院毕竟还是要通知家属，她还是主动联系了虞歌。
本以为这个女人是不会那么着急过来的，没想到在接通电话后的十分钟，她就已经急匆匆地跑了过去。
走廊里面安静得很，除了过往的护士外，连个人影都没有了。
黎初和虞歌相向而视。
“陈诺在里面做手术？”
虞歌微微昂起下巴，倨傲地看着面前倔强的小姑娘，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黎初懒得搭理她，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什么可问的。
虞歌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冷冽的目光凝视着面前的小姑娘。
“据我所知，没有亲属签字的话就是不能做手术，小姑娘你社会经验少，倒是挺会给自己找麻烦的。”
她双手抱拳，眼中闪过一丝戾气：“这也算是医院造成的事故吧。”
这儿是黎初实习的地方，况且她和陈诺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手术在即，临时没有走程序，却不料留下这么大的问题。
她冷声回怼：“大不了就是被开除，我什么都不怕。”
她往前走了两步逼近虞歌：“倒是你，陈诺都要死了你还不在乎，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呢？”
说完这话，她又冷笑一声，凉凉开口：“差点忘了，你还在忙着和那个小明星迎接新生命新家庭的到来呢，哪有心思去管别人！”
小姑娘伶牙俐齿的，怼得虞歌愣了愣，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犯不上和黎初计较这些，只需要稍微动动手指就能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的未来。
望着眼前那张年轻的脸，她眼眸闪过一丝不甘心。
黎初还准备了很多话要迎接她的反击，却见她只是默默走到那边的休息椅上坐下。
手术又持续了两个小时，这期间，她们两个人都沉默地守着。
手术室里面，陈诺的意识逐渐星星点点的被联接起来，他最先恢复的是听觉。
不同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一下一下的，混着口腔里面的铁锈味儿，还有阵阵袭来的阴冷，他好像记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场合下了。
医生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例行检查的动作和冰冷的声音在他身边被赫然放大了好几倍。
“醒来了吗？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在哪里。”
陈诺恍恍惚惚地好像又活过来了，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等意识重新涌入脑子中的时候，他有些生气，该死的脑子竟然还是率先想到了虞歌。
他自己和自己置气，以至于还以为出现在面前的虞歌是幻影。
陈诺自言自语道：“她才不会来这里。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这该死的梦里醒来。”
说完这话他就又沉沉昏了过去。
手术后的三天，他才堪堪恢复了一点正常人的机能。
不过等他彻底转醒的时候，身边照顾他的人一直都是黎初，而且黎初只字不提虞歌，以至于陈诺真的以为虞歌从未来过这个地方。
陈诺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反而觉得很空虚。
黎初端着热粥走了进来，见他还是那个样子，神情不由得有些失望。
“你还是在等她？”
陈诺摇摇头，而后又觉得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干脆点头承认了。
直到虞歌真的面带愧疚走进来的时候，陈诺只当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轻飘飘地开口：“黎初，这个手术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不是幻觉。”虞歌坚定地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她两眼默然，低头盯着脚下的地面，不敢上前也不愿意退后。
“装什么！”黎初把手里的餐盒重重摔在桌面上，“你来这里，是不是还想趁机气一气他，让他术后恢复不好？”
虞歌直接无视了黎初的存在。
她深深地抬头望了一眼陈诺，看到他满眼的漠然，她那双无措的眼中闪出了几点泪花：“我一直以为你是骗我的，如果我知道是真的，我绝对不会那样对你。”
她死死地看着陈诺，等着他表态。
然而病床上的男人，露出了一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酷决绝。
“我骗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
他偏过头不去看她，出神地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虞歌眼神之中充满了愧疚，她上去抢过黎初准备的餐盒，想要亲力亲为地去照顾陈诺，她希望用行动去挽救之前的错误。
可餐盒才刚打开，包里的手机铃声便开始响了起来。
这个特殊的铃声陈诺认得出来，是虞歌给赵煜特意设置的铃声。
陈诺讥讽地看着她拿出手机，抿唇一言不发。
虞歌只犹豫了两秒便堪堪接通了电话，因为距离很近，大家都能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
“虞姐，你快来看看赵煜吧，他已经摔得骨折了，但是还是要亲自去拍动作戏，现在好了，彻底动不了了。”
虞歌低头看了眼陈诺，大脑急剧地运转着。
电话那头的人又催促道：“您又不是不知道，赵煜多倔啊，除了听你的话，谁也说不动他，再不去医院，腿就废了。”
虞歌攥着手机的指骨紧了紧。
她尚未表态，黎初的声音冷得惊人：“虞小姐这么忙，不如还是去看看您最爱的男人吧，省的在这里碍眼，影响病人恢复。”
她用力又把餐盒抢了回去，陈诺也配合得张嘴吃饭。
虞歌咬紧了下唇，三个人就这么僵持着，还有一通未挂断的电话。
她正欲挂断电话，那边又一次传来喊声：“虞姐，赵煜这次真的不行了，你再不来他以后都不能拍戏了。”
虞歌终于应了句：“我马上过去。”
挂断了电话后，她正要解释，可陈诺却自嘲一笑：“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赵煜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