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心里话
“王爷……”宁凌霜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轻声问，“你不是说帝后和睦吗？可为何，皇上没有追究丽妃私自服用坐胎药的事？”
宁凌霜不信这是因为皇上仁慈。
这位君王，深不可测，一举一动都似乎藏着深意。
看上去除萧明煦这位他最疼爱的弟弟外，其余人皆是皇上的棋子。
“你觉得皇嫂委屈？”萧明煦一眼看出宁凌霜的想法。
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
“傻瓜，有些事不像表面上那样。”
“皇后娘娘贤德，人人称颂，你以为这个好名声是怎么来的？”
“你想想，不说皇族，连普通世家，若膝下只有一位嫡子，那会是什么光景？”
宁凌霜说：“那自然是要纳妾催孕。”
连之前的谢家，只是户部侍郎，还未到百年世家的地步。
谢家家主只有一位嫡子，那老夫人都着急无比，到处寻医问药，还纳不少侍妾。
“那你再想想，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宫里。”
“但这么多年，宫中为何没有大动静？”
“哪怕其余嫔妃可以有孕，但皇嫂的孩子们都已长大，不仅身体健康，还早早获得百姓朝臣们的承认。”
“你是说……”宁凌霜也明白过来，“此事皇后娘娘是愿意的？”
“当然。”萧明煦说，“其实皇嫂一直是愿意的，但皇兄不准，非要顶着各方压力，等着三皇子到进学的年龄。”
“皇嫂不介意宫中多些孩子，她深爱皇兄，她又是后宫之主，无论哪位嫔妃所出，她都会一视同仁。”
“毕竟皇上子嗣越多，这天下越稳。”
“可皇兄心里，最看重的始终是皇嫂和她的孩子。”
宁凌霜点头。
她知道萧明煦不会骗他。
但也知道，有些话萧明煦未说完。
听到皇后娘娘未受委屈，这让她心中好受些。
萧明煦见她不再追问，也颇为满意。
其实有些事，是独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秘密，不好向旁人诉说。
当年，先帝后宫嫔妃众多，最多时竟到百人之众。
所生的孩子更不少。
萧明煦的母妃颜色出众，得先帝一时青眼，生下他们兄弟。
可后宫美人如云，他们母妃年岁渐长，又生育过，根本无法和十几岁鲜花般的小姑娘相比，失宠是必然的。
失宠后，宫人扒高踩低，不仅缺衣少食，更致命的，是冬日取暖的炭火都不够。
母妃节衣缩食，最后得风寒，却无人医治，病死在一个下着冷雨的夜里。
那以后，两兄弟相依为命。
皇上曾说过，他最恨的是乌糟糟的后宫，若生下孩子不管，为何还要把他们带到这世间。
因而，他才会如此看重和皇后的孩子，精心养育，直到他们稍微长大些，才允许其余女人怀孕。
“王爷，你在想什么？”宁凌霜的话打断萧明煦的思绪。
她总觉得，方才一瞬，萧明煦脸上的表情太多忧郁，让人一看觉得心疼。
“没什么，只是些旧事罢了。”
萧明煦回过神来。
“今日 你算是见了本王的家人。”
“本王也不诓骗你，皇兄心中对你仍有存疑，毕竟之前谢青瑶闹得太过火，他生怕我又重蹈覆辙。”
“但你也莫要忧虑，等日子久了，他会知道，你与谢青瑶完全不同！”
宁凌霜本以为萧明煦会说一些场面话，安抚她。
他这般直白的话语，不知为何，却让人更加心安。
她正想说什么，谁知肚子却传来一阵咕咕的声音。
宁凌霜的脸红了。
为避免失仪，她早上只吃一点点东西，到宫里，除皇后娘娘给的糕点以外，宁凌霜因为没有胃口，宫宴上也未吃多少。
已经下午时分，她自然觉得腹中饥饿。
本想忍忍算了，没想到这不争气的肚子竟叫起来。
萧明煦看着宁凌霜窘迫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
“文竹，快点回府！”
“本王饿了。”
马车的速度一下子变快。
萧明煦看着宁凌霜泛红的脸，只觉得她比往常更加动人。
“来，先吃点糕点。”
他从马车上的食盒中拿出一碟绿豆糕。
“这是你最爱的点心。”
宁凌霜略感意外。
她在花满楼时，确实喜欢吃绿豆糕。
咬下一口，绿豆糕熟悉的味道让她睁大眼睛。
这绿豆糕还是从她常吃的糕点店买来的。
萧明煦如此细心，连她的一些小喜好都照顾到。
“王爷，谢谢你。”
“你我之间，不必道谢。”萧明煦说，“本王欠你颇多，凌霜，若不是本王识人不清，又怎么会让你白白受这么多年的苦。”
花满楼那种地方不是善堂。
以宁凌霜这般姿容，能在那里以清倌的身份生存，不知耗费多少心力周旋，暗中流多少泪。
一想到这里，萧明煦忍不住地心疼。
可惜，前世他一直到死都不知道宁凌霜的存在。
两人是真正地错过一世。
重来一世，他要好好补偿，弥补前世的遗憾。
“凌霜，今日进宫你也看到，哪怕是皇兄身边也非人间净土，这是嫁入皇室的诅咒。”
“皇室中人享着天下富贵，却也时刻不得清闲。”
“今后你成为贤王妃，面对各种明枪暗箭，甚至时刻有人想算计你。”
“凌霜，本王愿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若你想平静度日，本王在大婚后对外宣称你要静养，再去风景秀丽之地修建别院，你在那里每日赏花看书，绝对不会有任何俗事打扰。”
“只是那样，你我见面的次数会少很多，本王要帮皇兄处理各种事务，恐怕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一次。”
“不！我不要那样！”不等萧明煦把后面的话说完，宁凌霜立刻打断。
她语气坚定地说：“王爷，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既然我们是夫妻，那无论风雨都要一起度过。”
“你独自一人面对各种险境，我却过着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这样根本不是夫妻相处之道！”
“王爷，你我过去已经错过太多时间，今后，我想站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共同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