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流水无情
萧明煦和宁凌霜对视一眼。
有些话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清楚。
现下屋里人多嘴杂，实在不适合讲得太明白。
安颜的话虽然难听，但其实是事实。
在外人看来，萧明煦和张梦月早有夫妻之实。
就算不小心喝醉与她再次同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陛下知道后，顶多会责备安颜一句不小心，毕竟安颜公主没有给萧明煦故意下药的理由，那药物也未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损害。
萧明煦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其实他与张梦月之前没有同房。
在他心里，一直是忠于宁凌霜的。
但现下这番阴差阳错，让两人有夫妻之实。
这在萧明煦心里，不仅是背叛，还违背他个人的意愿。
正因为这样，才不能闹大，特别是闹到皇上面前。
他们对视短短片刻，都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今日下午，所有人回王府。”萧明煦突然说道，“三天后，本王要出发去江南，本王不在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安分守己，不能出院子！”
“特别是王府中的侍妾和格格，这些日子，你们不用去向王妃请安了。”
“王妃身体不适，回到王府后，需安心静养，不得用任何事去打扰她。”
“行了，所有人都出去！”
“文竹，伺候本王梳洗。”
萧明煦表情严肃，所有人都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行礼后走出来。
宁凌霜眉头微皱。
张梦月则在冷衣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出来。
她没有回到院子，而是走到宁凌霜面前，恭敬地说道：“还请王妃赐下避子汤。”
“昨晚之事，真不是梦月刻意为之。”
“行了。”宁凌霜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张梦月到底变成一根刺，扎在她和萧明煦中间，虽然没有划破皮肤造成伤害，但一想起来有些不舒服。
“王妃，既然梦月格格都要求了，您还是赐给她一碗避子汤吧。”清风迫不及待地说，“反正她似受伤颇重，就算一时有了，肯定也保不住。”
几人站在院子里。
外面有侍卫再回巡逻。
清风的话未压低音量，惹得侍卫们往里面看几眼。
“住嘴！”宁凌霜冷着脸说道，“梦月现下也算是半个主子，主子的事，岂容你一个丫头在这胡说八道！”
“梦月格格昨晚侍寝辛苦，若她能有孕，那是王府天大的喜事。”
“我身为王妃，理应照料王府众位姐妹，一起好好服侍王爷，你哪里来的胡言乱语。”
宁凌霜一向待人和善，很少有这般严厉之事。
清风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明月却突然拽着她跪下来。
“王妃赎罪，清风年龄小，口无遮拦，无别的意思。”
“王妃对梦月格格一向宽厚，平日里有好的东西都会送过去，怎么可能赐什么避子汤呢。”
清风才明白过来。
她急忙说：“王妃，都是我的错，我脑子糊涂，不知为何说出那些话，还请王妃责罚。”
宁凌霜冷声道：“看在你年龄小的份上，这次不打板子了，罚你三个月的月银，再向梦月格格道歉。”
“梦月格格我错了。”清风转向张梦月，“都是我乱说，这些都是我胡言乱语，不是王妃的意思。”
张梦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万万没想到，宁凌霜反应如此快。
她到院子里故意说出避子汤的话，是为引起外面侍卫们的注意。
再加上清风说的那些话。
这事若一个处理不好，传进皇上耳中，宁凌霜必定会被叫进宫里问罪。
要知道现下萧明煦成婚多年，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已经成为皇上的心病。
这本是宫中辛秘，但安颜公主和张梦月闲聊时，曾经提过一句，她一直记在心里，想找个好的机会利用一番。
“无妨，这事本来是妾身的错。”张梦月心思电转间，摆出一副娇柔的姿态，“无论王妃如何对我，都是妾身应得的。”
“你起来吧。”宁凌霜忍着心中不适，亲手扶起她。
她看张梦月行走不便，叫人抬来软轿。
等送走张梦月后，宁凌霜转身进萧明煦的屋子。
萧明煦已经清洗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但他眉头紧皱，盯着那张床榻，似若有所思。
见宁凌霜进来，萧明煦头也不回地说道：“抱歉，是本王的错……”
突然，他停下来。
原来宁凌霜竟扑过来，从背后抱住他。
萧明煦感到他的背后被泪水打湿。
他心中愈发心疼起来。
“为什么？”宁凌霜像是问他，也像是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和王爷两人，过一些平淡的日子，为何连这样简单的事，都会经历如此多的波折。”
萧明煦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身为皇室中人，拥有财富和权力，但也必须尽到义务。
现下家宅不宁，仇人未除，外族强敌虎视眈眈。
这种情况下，萧明煦无法抛开一切，带着宁凌霜远走高飞。
大齐是他的家。
若他弃大齐不顾，那么这天下再大，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凌霜。”萧明煦缓缓开口说，“此事是本王对不住你。”
“我本不应贪杯。”
“若我昨晚没有喝太多，就算酒里有药，也不至于完全神志不清，乃至做出如此伤害你的事。”
“凌霜，你嫁入王府后，时刻都要保持完美王妃的模样，又要担心本王，又要应对宫中的刁难。”
“本王想问，你嫁给本王后悔了吗？”
这话一出，宁凌霜突然安静下来。
萧明煦长叹一声，闭上眼睛。
果然是后悔了吧。
嫁给他虽衣食不愁，却处处受牵制，若凌霜不如王府，以她的能力，应该已经赎身，自由自在地过着她想要的生活。
下一刻，萧明煦突然觉得背后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打一下。
转头看去，竟看到宁凌霜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鸡毛掸子，俏脸上满是怒意。
“好你个萧明煦，我看是你后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