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可怜之人
张梦月的哭泣和哀求声，让萧明煦脚步微顿。
在他幼时，曾经发高烧。
母妃分位低下，手中财物早已散尽，那时宫里的孩子太多，太监宫女们个个扒高踩低的。
他的母妃，正是这样抱着他，不停地跪下求人。
最后还是冷太妃看不过去，请来太医，才让萧明煦得到医治。
现下突然听到类似的话，萧明煦有些恍惚，一时之间，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王爷？”冷衣看到萧明煦，立刻上前说，“您进去看看梦月格格吧，她一直在念着您的名字。”
萧明煦掀开帘子。
张梦月脸色惨白，额头上满是汗水，看上去不太好。
她的眼睛在看到萧明煦的时候，突然亮起来。
“王爷。”说完这句，两行眼泪顺着她的眼角缓缓落下，“王爷你平安回来，这真是太好了。”
萧明煦看到她这般，突然想起，两人初见时，张梦月娇俏的模样。
短短数月，却已物是人非。
“本王来了，你且安心。”
“有大夫帮你看着，必不会有事！”
“王爷……”张梦月对着他伸出手，“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贪心，今天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王爷，我今天可能是熬不过去了，您能握着我的手吗？”
“这样就算我孤身上路，也不会害怕。”
萧明煦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其实不想如此。
但张梦月的脸色愈发苍白，气若游丝，真像是随时都有可能的。
过去和现下的种种交织在一起。
萧明煦在心里叹一口气，握住她伸过来的手。
感受着手里传来的温度，张梦月泪如雨下。
“王爷，如此就好。”
她露出淡淡的笑容，缓缓闭上眼睛。
“王爷还请让让。”老大夫在一旁早已准备好银针。
他动作飞快地扎进张梦月的穴道中。
片刻后，她突然轻咳两声，微弱的呼吸平稳几分。
“还好。”老大夫说，“快，汤药好了吗？她的血暂时止住，但没有力气，随时可能晕倒。”
萧明煦立刻扶起张梦月，捏开她的下巴，让她喝下汤药。
“王爷，您在这里耽误老夫治疗。”
“还是请到外面去等吧。”
萧明煦立刻让开位置。
张梦月半晕不晕，却紧紧握着他的手，他稍微费些力气才把手抽出来。
“好好给她治疗，无论要什么药材，只管去拿。”
“王爷，梦月格格到底失血过多，若真到那一步，怕是孩子……”老大夫的声音低下来。
“先保住她的性命最要紧。”萧明煦没有任何犹豫。
“是。”
屋内众人都忙起来。
萧明煦走到院子外。
看到一盆盆的热水端进去，一盆盆血水端出来。
萧明煦不怕血，但看到这一幕，还是心生感慨。
原来女子怀孕是如此凶险之事。
稍有不慎，现场血流成河。
且不说她肚中孩儿如何，这番折腾，连普通身体好的人，也会虚弱亏空许久。
想到张梦月怀孕之事，到底他也有几分错，萧明煦吩咐道：“把日青居收拾出来，那里清静，屋子又宽敞，等梦月格格身体稍微好些，都挪过去吧。”
“再派两位大丫鬟，五位粗使丫鬟来伺候她。”
“是。”谢嬷嬷心中更加笃定。
梦月格格也算是因祸得福。
当然前提是她这次能挺过去。
大概半个时辰后，老大夫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他看到依旧在院子里的萧明煦，心中略感诧异，上前说：“王爷，血已经完全止住，梦月格格到底原先身体底子不错，现下已经脱离危险，睡过去。”
“孩子也保住了。”
“但这次到底母子皆亏虚，要好好养着，每日补药不断。”
“好。”萧明煦点点头，“尽心照料，有何事立刻来告知本王。”
今天这事的发生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萧明煦在心里叹一口气。
宁凌霜已睡下，他也不想吵到她，干脆到书房。
在经过花园时，却看到桃花和紫熏两位侍妾，她们眉头紧皱，对着回南居的方向看个不停。
见到萧明煦后，两人吓一跳，急忙行礼。
“见过王爷。”
“你们二人在这里干什么？”
桃花和紫熏对视一眼。
在王府的这段日子，除一开始惹到宁凌霜，被萧明煦狠狠责罚一顿后，其余时间，可以说是十分宽松快活的。
她们两人本是皇后宫中的宫女。
每日里伺候主子，辛苦不堪。
但到王府，每日里不但不用伺候人，只要不惹事，日子过得竟很不错。
对萧明煦的为人，她们也更了解些，知道王爷虽看着冷冰冰的，但确不是凶狠蛮横之徒。
听到他问话，桃花开口说：“王爷，我们听说梦月格格出事，心中担忧，但又不敢跑过去添乱，只能远远看着。”
“她已经稳下来，需要好好休息，过几日会搬到日青居去。”萧明煦看着面前拘谨的两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桃花，你们二人都是皇嫂身边的宫女，是贴身伺候的大宫女，还是做粗活的小丫鬟？”
“王爷，我们都不是。”桃花低着头，老实说，“我们是周家送到宫里的，进宫之前，学的是琴棋书画，我擅长跳舞，紫熏擅长调香。”
她说得含糊，萧明煦却得听明白。
怪不得这两女在刚进入王府中，会有那般的表现。
原来她们是周家培养出来，送进皇宫，让皇后娘娘固宠所用！
这在后宫中不是什么稀罕事。
得宠的妃子，若觉得恩宠可能不复之前，会把身边的宫女丫鬟献给皇上，这叫固宠。
但这两人进宫后，一直都没什么机会见到皇上。
甚至还被皇后送进贤王府中。
她们想让人把学到的那一套用出来。
“你们既是周家献上的，那你们的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