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灯光惨白。
江凡坐在塑料椅子上，面前摆着一杯没动过的温水。
做笔录的过程比想象中简单。
他只是陈述事实：品尝菜肴，察觉异样，提出质疑，对方否认，他情绪激动砸了盘子，然后举报。
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现场初步结论，加上他那段点击量爆炸、还在持续发酵的直播录像，都成了佐证。
锦绣阁那边焦头烂额，经理和几个后厨负责人被带走问话，据说现场查获的“油”问题不小，后续还有得扯皮。
至于江凡，毁坏财物是事实，但金额不大，且事出有因，加上锦绣阁自身问题严重，最终只是批评教育，并象征性地赔偿了那个盘子的钱。
走出警局，已经是深夜。
蓉城的夜风带着凉意，吹在脸上，让因愤怒和激动而发烫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些。他掏出手机，屏幕瞬间被各种推送和通知淹没。
斗音后台的消息提示直接是“99+”。
粉丝数已经突破了十五万，而且还在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增长。私信箱彻底沦陷，除了谩骂和质疑，更多的是惊叹、支持和各种“求锤”的请求。
“饕餮怪牛逼！锦绣阁那帮孙子终于栽了！”
“主播威武！我的舌头就是尺！这话太硬了！”
“求锤城西那家‘御膳房’！感觉也有问题！”
“主播下次直播啥时候？已经等不及了！”
“打假斗士！蓉城美食界的纪委！”
各种标签雪片般飞来。
江凡看着这些评论，心情复杂。
他没想当什么“打假斗士”，他只是想找点能吃的东西，顺便赚点钱，让薇薇别那么辛苦。
点开直播收益后台，一连串的打赏记录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蓉城老饕本饕”前前后后刷的“超级火箭”加起来，平台扣除分成后，到手就有近万块。
再加上锦绣阁事件爆发后，无数被震惊或被“爽”到的观众丢下的“小心心”、“棒棒糖”、“啤酒”、“跑车”……零零总总加起来，后台显示的实际可提现金额，赫然达到了【1785368元】！
一万七千多！
这几乎是他以前上班三个月的工资！
他盯着那串数字看了足足半分钟，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胃部的饥饿感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财富”冲淡了不少。
“饿……能量……修复……”
脑海里，系统的童声依旧虚弱，但不再是濒临休眠的状态。
锦绣阁那顿“地沟油”虽然恶心，但后续引发的剧烈情绪波动和全网关注，似乎也给系统带来了一种奇特的“能量”补充，虽然不是“真味”，却也让它缓过了一口气。
江凡没有犹豫，立刻将后台的收益全部提现到银行卡。
看着银行卡余额从之前的三位数，一下子跳到了接近两万，他心里那块因失业和窘迫而悬着的石头，终于稍稍落了地。
但他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打开微信，找到林薇的头像，点开转账。
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最后输入了【15000】。
备注：打假基金。
点击确认。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心里踏实了不少。
这钱，本来就该是薇薇的。没有她的支持，他连第一步都迈不出去。
几乎是转账完成的瞬间，林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带着急切和担忧。
“江凡！你没事吧？我看到新闻了！还有那些视频！你……你跟人打起来了？还被警察带走了？”
林薇的声音都在发颤，显然吓得不轻。她在异地，江凡又在公 安局也没法接电话，只能通过网络了解情况。那些剪辑过的、充满冲突的视频片段，足以让她心惊肉跳。
“没事，薇薇，别担心。”
江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小误会，已经解决了。我好好的呢。”
“小误会？都上本地新闻头条了！还砸人家店！江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林薇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答应过我要注意安全的！怎么又……”
“我错了，薇薇，让你担心了。”
江凡放软了语气，心里有些愧疚，“但那家店确实有问题，用的是地沟油，已经被查封了。我不闹大，他们还不知道要坑多少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林薇吸了吸鼻子：“真的查出问题了？”
“嗯，市场监督管理局的人现场检测的，跑不了。”
“那就好……”
林薇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担心起来，“那你砸东西……没赔钱吧？他们没为难你吧？”
“赔了个盘子钱，小事。放心吧，真没事。”
江凡笑了笑，“而且，我还赚钱了。”
“赚钱？”林薇愣了一下。
“嗯，直播赚的。刚才转给你那一万五，就是今天的‘战果’。你先拿着，把之前你垫的钱还上，剩下的就当我们的生活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林薇才小声说：“你……你转给我这么多干嘛？你自己也要用钱啊！直播不需要成本吗？你吃饭……”
“够用了，我留了点。你那边也别太省了，该吃吃该喝喝，别累着自己。”
江凡打断她，“我们现在是革命战友，我的就是你的。等你下次回来，我请你吃大餐，真正的大餐，不是地沟油那种！”
“噗嗤……”
林薇被他逗笑了，语气也轻松了不少，“谁要跟你当战友，油嘴滑舌。不过……你那个直播，真的能赚钱啊？”
“能，而且好像……还挺受欢迎的。”
江凡想起后台那暴涨的粉丝数和打赏，语气有些微妙，“他们好像就喜欢看我骂那些黑心商家。”
“受欢迎就好，但你答应我，以后别那么冲动了，好不好？骂归骂，别动手，太危险了。”
林薇认真地叮嘱，“赚钱是其次，你的安全最重要。”
“知道了，我的林大管家。”
江凡心里暖暖的，“放心，我会小心的。下次争取动口不动手。”
“这还差不多。”
林薇这才放下心来，“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折腾一天肯定累坏了。”
“嗯，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江凡站在路灯下，看着手机屏幕上林薇的头像，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有她在，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好像也没那么怕了。
“打假基金”……他看着自己给转账的备注，笑了笑。或许，这“饕餮怪”的名头，真的要往“打假”这条路上一路狂奔了？
行吧，那就走着瞧。
他收起手机，拦了辆出租车，报出自己那个小单间的地址。
身体很疲惫，精神却异常亢奋。
下一站，该去哪儿呢？那些私信里求锤的馆子，哪家最有可能藏着“惊喜”或者“惊吓”？
钱包鼓了一点，选择似乎也多了一些。
“师傅，麻烦先在前面那个24小时便利店停一下。”
江凡突然改口。
他饿了。这次是真的饿了，不是系统在叫唤。
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继续战斗。
不过，便利店里的东西……他皱了皱眉，希望别又是一堆【劣质】和【添加剂】。
他的“真味”探索之路，道阻且长。但至少，现在有了继续走下去的“经费”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