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不似清晨那般柔和，多了几分热烈，将整片草原炙烤得散发出阵阵草木的干香。
包善明开着那辆老旧的国产越野车，载着江凡和林薇，后面跟着巴特尔大叔和萨日娜开的另一辆皮卡，一路尘土飞扬，朝着县城方向驶去。
“江老弟，咱们这儿的屠宰、分割、冷链还有包装，都是县里统一规划的，保证规范卫生。”
包善明一边开车，一边介绍着。
“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绝对让你放心。”
江凡点点头，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草原。
脑海里，饕餮幼崽大概是消化完了昨晚的牛羊肉，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宝宝……饿……什么时候……吃新鲜肉肉……”
“快了快了，看完家伙事儿，签了合同，就准备开席。”
江凡在心里安抚道。
不多时，车子驶入一个占地不小的院落，几排崭新的厂房矗立在眼前，与周围略显陈旧的县城建筑形成了些许对比。
门口挂着“蒙省绿风农牧产品加工有限公司”的牌子。
“这就是咱们县最大的肉联加工厂，也是这次助农产品的指定加工点。”
包善明停好车，领着他们往里走。
厂区内窗明几净，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却几乎闻不到什么腥膻。
江凡暗自点头，第一印象还不错。
进入屠宰车间，隔着厚厚的玻璃，可以看到工人们穿着统一的白色工作服，戴着口罩和帽子，在流水线上有条不紊地操作。
从活牛的电击、放血，到剥皮、去内脏，整个过程快速而高效。
“我们这儿严格按照国家标准执行，检疫合格的活牛才能进场。”
包善明指着墙上的各种规章制度和许可证。
“江老弟你看，每个环节都有监控，保证源头可控。”
江凡看得仔细，尤其是那些分割师父的手法，下刀精准，分割清晰。
饕餮幼崽在他脑海里发出一阵细微的骚动，似乎对这即将到来的“食材”颇感兴趣。
“宝宝……好多肉肉……看着……还行……”
随后，他们又参观了排酸库、分割车间、真空包装线和零下十八度的冷冻库。
巴特尔大叔和萨日娜也是第一次如此全面地参观这个加工厂，脸上带着几分新奇和惊叹。
萨日娜不时向厂里的技术员请教一些关于保鲜和包装的问题，显然对这些现代化的流程很感兴趣。
林薇则拿着相机，不时拍下一些场景，她更关注的是那些认真工作的工人，以及这背后为保证食品安全所付出的努力。
“江老弟，怎么样？”
包善明见江凡一路看下来，脸上表情还算平静，便笑着问道
“咱们这硬件设施，还过得去吧？”
“嗯，比我预想的要好。”
江凡实话实说。
“流程规范，卫生条件也达标。这样处理出来的牛肉，品质能得到保证。”
能得到江凡一句“还不错”，包善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参观完毕，一行人来到加工厂的一间小会议室。
桌上已经摆好了茶水。
“江老弟，林姑娘，巴特尔大叔，萨日娜，都坐。”
包善明招呼着。
刚坐下没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包主任，巴特尔先生，这位想必就是‘饕餮怪’江凡先生和林薇小姐吧？”
女人声音干练，目光在江凡和林薇身上停留了片刻。
江凡眉梢微挑，看向包善明。
这女人他可不认识。
包善明连忙起身介绍。
“江老弟，这位是恒信商务咨询公司的项目经理，姓李，李经理。咱们这次助农合作的合同拟定和后续的一些法务、财务流程，都是委托恒信公司来协助处理的，他们是咱们农牧署的长期合作伙伴，专业！”
李经理伸出手。
“江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李曼，负责这次合作协议的具体执行。”
江凡与她握了握手，触感微凉，一如她给人的感觉，专业，但少了些温度。
“李经理好。”
“巴特尔先生，萨日娜小姐。”
李曼也和巴特尔父女打了招呼，态度同样客气周到。
落座后，李曼打开文件夹，取出几份打印好的合同，分别递给江凡、巴特尔和包善明。
“这是我们根据上午贵方达成的初步意向拟定的合作协议，请三方过目。主要条款包括产品规格、定价、江先生的推广服务费、供货保障、以及结算方式等。”
李曼条理清晰地介绍着。
江凡拿起合同，仔细翻阅起来。
林薇也凑过来看。
合同内容确实如李曼所说，将上午商定的五十块一斤的牛肉售价，以及江凡每斤五毛钱的服务费都明确列了出来。
供货方是巴特尔的牧场，销售方则是通过江凡的直播间，收款和结算由恒信公司作为第三方进行监管和操作，确保资金安全。
“宝宝……好多字……头晕……什么时候……签完……吃肉肉……”
饕餮幼崽开始不耐烦了。
江凡没理会它，逐字逐句看得认真。
他虽然信任包善明和巴特尔的淳朴，但在合同这种事情上，向来不会马虎。
巴特尔大叔不识字，萨日娜便在一旁小声地念给他听。
老人听着女儿念到每斤能实打实拿到四十九块五，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不住地点头。
包善明也大致看了一遍，对李曼说。
“李经理办事，我们是放心的。”
江凡看到合同中关于品质保障和出现问题后的责任划分也比较清晰，特别是对巴特尔大叔这种小规模牧场，条款并没有过于苛刻，反而有一定的保护性。
他抬起头，看向李曼。
“李经理，我想确认一下，如果直播销量远超预期，巴特尔大叔这边的牛肉供应出现暂时短缺，合同里是否有相应的预案？”
李曼推了推眼镜。
“江先生考虑得很周全。合同附件里有补充条款，如果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我们会优先协调县内其他符合同样养殖标准和肉质的牧场进行补充，价格和服务费标准不变，但会明确告知消费者，并征得江先生和巴特尔先生的同意。我们恒信会全程监督品质。”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
江凡又问了几个关于物流配送和售后处理的细节，李曼都一一给予了专业解答。
“行，我没什么问题了。”
江凡放下合同。
虽然是和一家不熟悉的第三方公司签合同，但有包善明这位农牧署的主任在场背书，加上合同条款本身也还算公允，他决定相信一次。
毕竟，这次助农的初衷是好的。
“好，那如果三方都没有异议，我们就可以签字了。”
李曼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从文件夹里拿出一支签字笔。
江凡拿起笔，在属于自己的那份合同末尾签上了“江凡”两个字。
他很少用本名，但这种正式场合，还是得用。
巴特尔大叔在萨日娜的指引下，郑重地按下了自己的红手印。
包善明也代表农牧署签了字。
“合作愉快。”
李曼收好合同，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合作愉快。”
江凡也点点头。
事情办妥，包善明显得格外高兴。
“太好了！这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江老弟，直播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江凡看了一眼窗外，夕阳已经开始西斜，给远处的草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就今晚吧。”
江凡说道。
“趁热打铁。地点……我看就还设在巴特尔大叔家的蒙古包，更有草原的氛围。”
“好好好！”
包善明一拍大腿。
“我这就去安排，让厂里准备好最新鲜的牛肉，晚上咱们直接在巴特尔大叔家，来一场别开生面的草原‘开羊’、‘开牛’宴，让全国的观众都闻闻咱们蒙省牛肉的香味！”
萨日娜和巴特尔大叔脸上也洋溢着期待和一丝紧张。
林薇走到江凡身边，轻声问道。
“凡哥，晚上直播，需要我准备些什么特别的吗？”
江凡想了想，笑道。
“灯光打好，镜头对准肉，其他的，交给我和我这张嘴就行。”
他摸了摸肚子，饕餮幼崽的催促声又在他脑海里响了起来。
“宝宝……饿扁啦……今晚……要吃……好多好多……肉肉山！”
江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今晚，注定又是一个让无数人味蕾和肠胃同时躁动的夜晚。而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将这来自草原深处的“真味”，分享给所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