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分局的两间审讯室不约而同的亮起了红灯，红灯意味着有人在使用。
李伟强最先从审讯室里被带了出来，在他身后，是顶着大大黑眼圈的郑峰，郑峰在审讯室门口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打开了隔壁审讯室的门。
他小声在李爱国和陈默耳边说道：“李伟强已经撂了，他说那封放在吴秀珍窗台上的信确实是他写的，但是方志明让他写的。”
“方志明说，李卫东去翠湖出差了，走的比较急，没来得及和家人打招呼，随后就拿出了一封信让他抄一份。”
听完郑峰的话，陈默用清冷的目光盯着方志明，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这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不断向方志明施压。
“方志明，说说怎么回事吧，你也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叫到这儿来。”李爱国开口了，他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方志明，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方志明咬了咬牙，他不死心的辩解道：“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一切事情，都和刘科长有关，就是我们单位销售科的科长。”
“是他让我做的，李卫东那张五吨钢材的提货单，也是他开的，这才让李卫东从我手里提走五吨钢材，后来你们警察派调查组来查钢材失窃，这个姓刘的担心李卫东妻子黄倩倩会泄露钢材倒卖的秘密。”
“所以，在二十五日的晚上，姓刘的让我把黄倩倩骗到昆河岸边的玉米地里，当时我看到他手上还带着一桶汽油，而且他在动手之前我看见他还侵犯了黄倩倩。”
“我估计黄倩倩当时也猜到了刘科长动了杀心，所以我听到她苦苦哀求希望保命，但那个姓刘的完全不理会，他趁着黄倩倩没有防备时突然将她掐晕，然后用铁丝捆住她的手”
方志明讲的绘声绘色，他的表情随着语调而逐渐变得狰狞，仿佛一个话剧演员在完成他最后一场演出。
“这时，我听见那个姓刘的对我吼了一句，你先走，我一听，撒腿就跑，没一会就听见了一阵尖叫，当我回头时，玉米地里的火苗，窜的比玉米杆子都高。”
李爱国继续盯着方志明，他扬了扬手中的信件，问道：“那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方志明继续说道：“这封信，是刘科长怕黄倩倩的遗体被人发现，才指使我写的，我担心你们警察会查到我，所以就让我的朋友李伟强抄了一份。”
当方志明说完这一切，陈默突然笑了，他笑的很大声，像是听到了本世纪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方志明，我承认你笑话讲的很好，但这里是审讯室，不是你讲笑话的地方。”陈默话锋一转，突然说道：“你以为你能骗的过我们？”
“你说刘科长用铁丝捆住了黄倩倩的双手对吧？可是黄倩倩的手腕处并没有被绳索勒过的痕迹，很明显，你在说谎！”
陈默的话让方志明明显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竟然会被这么小的一个细节所戳破。
他垂下了头，无奈的笑了笑，然后突然开口道：“给我来根儿烟，我还要喝酒，最好再整点下酒菜。”
李爱国眼睛一亮，这是犯罪嫌疑人要交代的前奏。
于是，李爱国换上了一个颇为和善的微笑，他笑眯眯的走出审讯室，让外面值班的民警去买一些熟食，加上一瓶红星二锅头，同时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根皱皱巴巴的香烟，放在了方志明的口中。
“软中华，我自己平时都舍不得抽。”李爱国掏出打火机，啪嗒一下给方志明点上了火。
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李爱国示意旁边的陈默开始准备记录，随后说道：“你也清楚你自己干了什么，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你了，你也痛快点儿。”
“行，黄倩倩是我杀的。”
“用什么杀的？”李爱国乘胜追击，马上追问道。
“用汽油呗，你们不都已经查出来了吗？”方志明吐了一个烟圈。
李爱国接着问道：“为什么要杀黄倩倩？”
“嗨，我一开始也没想杀她，但我总觉得不安全，还是弄死她比较好。”
李爱国眼皮子直跳：“那她的丈夫李卫东呢？”
“也是我弄死的，李卫东必须得死，他不死，我就得死。”
“那五吨钢材确实是我偷的，但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大的活儿，于是我就拉上了李卫东和李伟强，我们用一份伪造的提货单，成功的把钢材提了出去。”
“李卫东负责牵线搭桥，他找到了一家翠湖的公司，卖给了对方，但那家公司实在太黏牙，总是和我们要正规的发票，真他妈操蛋。”
说到这里，方志明才发现嘴上的烟已经燃烧的差不多了，他努努嘴，对着李爱国说道：“再来一根儿。”
李爱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又给方志明续了一根。
方志明抽了几口，又催促道：“我的酒呢？还有下酒菜。”
如果是二十多岁的陈默，恐怕此时早就冲过去把这个嚣张的杀人法暴打一顿了，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外表看上去二十多岁的陈默了，两世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是关键时期，一切都尽量要对方志明满足。
于是陈默走出审讯室，正好值班的民警气喘吁吁的提着两袋子熟食和啤酒跑了回来。
陈默从钱包里抽出五十块钱，略有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哈，麻烦你跑一趟，多出来的钱，也不要找了。”
那名民警却连连摆手：“陈警官，那怎么能行，你们也是为了破案，快拿进去吧，争取早日把案子给它破了。”
陈默走回审讯室，将啤酒和熟食一一摆在了桌子上，耐着性子说道：“这下你总可以继续说了吧。”
方志明嚼着一块猪肝，脸上露出的满意的表情：“嗯，我们没办法，弄了一张啤酒发票给翠湖寄了过去，但我还是很担心，就让李卫东写了一封信，告诉对面，以后钢材要多少有多少，刘科长可以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