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初访黑市
“你咋一头白雪，等了多久了这是？”刘向阳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她把帽子上的积雪轻轻拍掉。
“没多久，就两分钟而已。”
董佳佳张嘴说话时呼出的白气浓得像蒸汽，明明冻得快不行了，还嘴硬不肯承认。
“赶紧上来吧，别把你冻坏了。”刘向阳早就贴心地在马车上铺好了一张厚褥子，等着她坐。
董佳佳小心翼翼地爬上车，双手紧紧抱着怀里，好像里面藏了什么珍贵的宝贝。
“你怀里抱的啥呢？这么紧张，跟怕我抢似的。”刘向阳好奇地问。
“几个煎饼，我听人说县城吃东西要花钱，我就自己做了几个带着。”
董佳佳从怀里拿出包着布的小包，一打开，一股浓重的玉米面香味扑鼻而来，中间还混着点白面，显然是她舍不得用全白面，只是在玉米饼里掺了一点。
刘向阳看着那几个不起眼却实打实用心做出来的煎饼，心里瞬间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感动。
他想到前世跟着那个冷心冷肺的陈素花过日子，自己在乡下拼死拼活，陈素花却在县城住洋楼吃红烧肉，连一封信一个问候都没给过他。
而现在眼前这个姑娘，手冻得发红，也要攒出一点白面给他做煎饼吃，只为了不让他饿着。这两相对比，谁真心谁假意，一目了然。
趁着天还没完全亮，两人便启程上路了，想着也许能赶在晚上之前回来吃顿热饭。
这次这么早出发，刘向阳其实是有正事要干的。
他拉来的可不止是几张煎饼，还有一整车肉和粮食。
这些东西若是卖给供销社，价格低不说，还得交票据，而黑市的价钱却能翻上好几倍。
虽然黑市交易风险极大，被抓到那可是要被打成投机倒把分子，轻则坐牢，重则枪毙。但黑市不需要粮票、肉票，来钱又快，方便得很。
到了中午时分，县城的轮廓终于映入眼帘。
“向阳，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春兰跟我说供销社是进城后左拐的呀？”董佳佳看着周围陌生的路况，小声问道。
“不急，我们先去个地方。”刘向阳淡淡一笑，神情笃定。
说着，他用力一甩缰绳，马车便在巷口猛地一转，拐进了一条狭窄的胡同。
沿着弯弯绕绕的小巷走了好一阵，马车终于停在一处破旧的死胡同前。
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高大铁门，门上用粉笔写着“打倒资本帝国”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刘向阳下车来到门前，按照约定好的节奏敲了三下，长短交替，声音清脆。
“什么人？”门缝里探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红星乡老刘，肉换物。”刘向阳说着掏出一块钱，递进了门缝里。
片刻后，大铁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启，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缝隙。
院子里宽敞得能停下好几辆卡车，里面三三两两站着几十个穿得严严实实的人，全都戴着口罩围巾，几乎认不出面孔。
他们正忙着往麻袋里装东西，冻梨、香油、香烟，甚至连供销社都买不到的稀罕货，这里应有尽有。
“佳佳，你在车上等我，千万别露出脸。要是有人问你，就说是在等马大哈。”刘向阳低声嘱咐。
“这是黑市吧？”董佳佳心头一紧，低声问道。
“没错，这里的肉两毛半一斤，比供销社一毛一斤可划算多了。”刘向阳解释。
“可这要是被人逮住，那可不是小事，倒买倒卖是犯法的。”董佳佳声音都发颤了。
“放心吧，这里是陈大哈的地盘，他讲规矩，安保严实。再说，还有我呢，没人能动你。”刘向阳安慰她。
“你可得小心点。”她仍旧不太放心地叮嘱道。
“行了，你等我，我很快回来。”刘向阳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迈步走进了院中。
穿过堆满麻袋和货物的院子，刘向阳走进一间屋子。
屋里坐着一个身穿绿军大衣的中年男人，脑门光亮，只剩几缕头发，脸上还有一道长疤，像极了电影里出现的反派。
他就是黑市有名的陈大哈，人称“陈爷”。
“嗯？新面孔？”陈大哈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对这毛头小子并不感兴趣。
刘向阳也不多话，直接从腰间掏出一根人参递了过去。
“陈爷请过目，五十年老山参，给您当见面礼。”
这根山参是他上回跟赵大国上山时意外找到的，正好用来敲门。
陈大哈眼神立刻变了，仔细一瞧，不出十秒就认出这是真货，品质极好。
“小子有点意思，哪儿来的？”他的语气明显缓和不少。
“红星乡的知青，今天带点货来换点实在的。”刘向阳镇定地说。
“都带了些啥？”陈大哈随口问道。
“刚打下来的米和麦子各一千五百斤，野兔肉四百斤，野鸡三百斤，傻狍子四百斤。”刘向阳一口气报出数字。
陈大哈一下子愣住了，嘴巴微张，刚拿到手的山参差点掉地上。
“小子你没逗我吧？吹牛也不是这么吹的。”
“请陈爷移步院外，车上拉着呢。”刘向阳满脸自信地说道。
陈大哈立刻站起身，带着几名手下出了屋子。
这边的董佳佳正蹲在马车边玩雪，忽然大铁门哐当一声打开，吓得她手里的麦穗都掉了一地。
要不是看到刘向阳紧随其后走出来，她差点就喊出声来。
刘向阳朝她打了个眼色，让她别慌。
然后他走到马车前，一把掀开覆盖在上面的破布，顿时露出满满一车沉甸甸的货物。
董佳佳也呆住了，原以为不过是些粮食，没想到竟然装了这么多。
其实这都是刘向阳趁掀布的一瞬间，从灵泉空间里转移出来的。
毕竟一辆马车哪有那么大力气装几千斤货物跑那么远？
但陈大哈和一众人全被货物吸引，根本没人在意马拉这么多是否合理。
他走上前解开一个袋子，从中抓出一把麦子，金灿灿的，颗粒饱满，连杂质都难找。
“好东西！”
陈大哈感慨一句，随即大手一挥，“干活，把大称搬出来！”
他这一声令下，整个院子瞬间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计，围过来称重。
算盘声噼里啪啦地响起，十来个小伙子迅速组成流水线，三名账房先生飞快打算盘，速度之快仿佛冒出了火星子。
热闹非凡的黑市此刻像极了年关赶集的景象，谁也没料到，这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年轻知青，居然一出手就是这么大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