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完全被无尽的灰白笼罩，只有楚凡所在的区域仿佛成为了一片真空地带。
‘渊烬’侵蚀了周围，却唯独不敢靠近这片区域。
而这也让林萧几人侥幸存活了下来。
就连杀气分身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庆幸。
如果不是及时跑到这边来，就算他已经成为真正的屠魔族人，也会被那些‘渊烬’侵蚀，发生衰变。
“谢了，兄弟。”
林萧四人有些后怕地对着杀气分身恭敬道。
他们的实力太弱，即便那张诡异巨脸的绝大部分注意力都被楚凡吸引，但他们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如果不是杀气分身帮忙，在危机之际释放出领域，此刻他们四人的意识已经被侵蚀，甚至成为了无面人。
只是...
眼前此人的领域似乎有点恐怖。
那一只只红色的从地底爬出的骷髅接连发生爆炸，让他们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
但受伤总比成为无面人好吧，至少现在还活着。
“救你们是他的意思，与...与我无关！”
听到林萧四人的道谢，杀气分身凝眉低喝。
闻言，林萧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略显茫然。
很快，林萧急声道：“楚凡进入了那座铜棺之中！”
林萧面露担忧，迅速看向上方。
而杀气分身和另外三人也齐齐看向高空。
就在不久前，楚凡竟然进入了那座铜棺之中。
此刻，那座铜棺被无数黑色触手簇拥着，托到了巨脸面前。
“怎么办，怎么办？”林萧急道。
杀气分身发出一声低喝，想要上前。
“别过去，你的实力虽然很强，但绝对没有楚凡强，如果他都没有办法，你过去也是送死。”林萧喝道。
杀气分身驻足，狠狠瞪了林萧一眼，随后冷哼一声，干脆坐在原地，直直看向空中的铜棺。
没过多久。
“铜棺的棺盖...动了！”林萧极力睁大眼睛，忍受着精神中的刺痛，叫道。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抬头看去。
就见棺盖被掀开，一道身影满头白发狂舞，傲然站在铜棺之中。
“是楚凡，那是他的某种形态！”林萧道，“世人都说那是楚凡异变后的恶魔形态，但我一直都不相信，我猜，那应该是阿修罗的能力！”
“嗯嗯，林哥，这次回去后，我也会成为楚凡的绝对拥护者。”俏丽女子道。
杀气分身看到从铜棺中现身的楚凡，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昂。”
那张诡异巨脸见铜棺被渺小的人类推开，而眼前这渺小的人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叫声。
“呜呜呜~”
而此刻，之前的那座石雕已经来到了巨脸面前，其上闪烁出人脸印记，和巨脸脸上的人脸呼应起来，似乎形成了一种同步的规律。
豁然间，那些鳞片般的人脸急剧蠕动，随后从巨脸脸上剥离开来，径直向楚凡涌去。
一道道嚎哭、狂笑、悲恸的声音传进楚凡脑海中，似乎想要将他的心神搅碎。
嘶~
面对无数恐怖的声音，楚凡天眼迅速转动起来，一道恐怖的吸力从天眼中传出。
那些似幻非幻的面孔一边尖叫，一边被楚凡吸进天眼之中。
很快，周围安静下来，那些尖叫声消失得无隐无踪。
仅有寥寥数个面孔停留在楚凡面前，发出低微的声音。
楚凡看着那几张面孔，略作沉思。
其中一张是个络腮胡男子，另外两张是青年男女，最后一张是一名清冷女子。
这几张面孔是无数记忆中，给楚凡留下印象最深的。
“我能理解你们的感受。”楚凡看着四张面孔，喃喃开口。
说完，他微微挥手，那四张面孔迅速进入石雕中，消失不见。
“这...楚凡他把无数面孔吸收了？”林萧骇然道。
另外几人见此一幕，也满脸不敢置信。
这简直是神仙打架，而他们只是凡人，此刻看到神仙的手段，简直惊为天人。
“赫赫。”杀气分身嘴角咧开一抹弧度。
楚凡从铜棺中走出，没有被那座铜棺影响。
他知道，这一战，楚凡能赢！
唰——
漩涡形成的吸力陡然消失。
巨脸脸上也没有一块鳞片留下。
它们全都被天眼吸收。
楚凡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吸收了无数拥有记忆的面孔，让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杂乱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适应了那种变化，意识重新变得清晰。
这就是渡过了无惧劫和破妄劫的好处。
他现在的精神力强得可怕，而且在渡过了前两劫之后，天眼似乎‘承认’了他的实力，不再像之前那样主动闭合保护他。
而是衍生出了其他能力。
按照元屠的话来说，以前的楚凡只能用出天眼的极小部分力量。
而现在渡过前两劫的他，虽然同样只能用出天眼的极小部分力量，但天眼的力量在复苏，在觉醒。
随着楚凡一次改命甚至二次改命成功，天眼会不断‘承认’他的实力，也会自动衍生出某些能力。
意识中，元屠的声音重新变得傲然起来：“楚凡，这就是吾族最强神器，天眼！”
“不是我在吹，你渡过无惧劫和破妄劫之后，天眼便具有了破妄窥真的能力。”
“哈哈，这件禁忌之器的‘面’完全被你克制，他的‘喉’被你占据，破喉而出，很快你就能将它击败。”
“破妄窥真吗？”楚凡笑道，“元屠，我感觉，这次提升后，天眼自发衍生出的能力可不止如此。”
说完，楚凡天眼迅速闪烁起来。
他发现，天眼吸收无数面孔之后，吸收了无数情绪之后，竟然能将那些情绪转变为一种恐怖能量。
此刻，那道恐怖能量正在天眼中酝酿。
“劫火！”元屠笑道，“哈哈，楚凡，那是劫火！”
“咳咳，虽然这种能力在吾族中也排不到很靠前，但也很强了。”
“劫瞳！”
“所有一次改命成功的吾族族人都会使用的‘天眼’的能力，利用天眼将对方的情绪吸收，转变为恐怖劫火，你的天眼吸收了大量的情绪，释放出的劫火完全可以将‘渊喉之面’湮灭。”
劫瞳，劫火？
楚凡将心神沉浸在天眼中，感受着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气势。
轰——
一道惊天的红色光束猛然从天眼中射出。
周围那些号称能吸收一切攻击的黑色触手被光束击中，瞬间被斩断，随后寸寸湮灭。
那道光束没有停下，直直向空中的诡异巨脸呼啸而去。
见状，巨脸脸上也第一次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很好，拿来吧你。”楚凡冷声笑道。
他迅速将巨脸释放出的恐惧捕捉，那是一种玄之又玄，不可捉摸的物质，但在天眼的眼中，却是一种漆黑无比的气态物质。
很快，巨脸释放出的恐惧就被吸收进了天眼之中。
紧接着，又是一道裹挟着惊天威能的猩红光束从天眼中射出。
那张诡异巨脸在危机之中，张口吐出大量的灰白物质，似乎想要一举将体内的‘渊烬’全部吐出。
但那些‘渊烬’似乎极为惧怕楚凡，纷纷向四下散开。
一前一后两道光束接连射入诡异巨脸中。
“吼~咕噜噜~”
它的面孔就像泡沫一般急剧缩小，仅剩下五官。
“命还挺硬的，那再试试这一招！”
楚凡天眼凝视巨脸剩下的五官。
咔擦——
目光锁定之处，那里的空间出现了一道道红色的裂痕。
诡异巨脸的五官被红色裂痕从中划过，似乎遭受到极致的痛苦。
“三、二、一。”楚凡缓缓道，“裂！”
话落。
那些红色裂痕陡然爆裂。
滔天威能在空中散发而开。
那张诡异巨脸的五官在爆炸之下，终于消失得无踪无迹。
于此同时，周围的灰白也开始变得淡薄起来。
楚凡向远处看去。
只见周围被灰白侵蚀的地方已经遭受到毁灭性打击。
地面呈现出灰白色，空间都有些不稳定，似乎被侵蚀了一般，摇摇欲坠。
“看来这‘渊喉之面’最强的手段还是‘渊烬’。”楚凡暗忖道。
只是他的双臂刚好克制‘渊烬’，又进入了诡异巨脸的口中把‘渊烬’打服了，这才让那些‘渊烬’不敢近他的身。
否则，楚凡估计，除了拥有修罗帝尊血液的双臂之外，他身体其他部位都会被‘渊烬’衰变。
“呼。”
楚凡重重吐出一口气，缓缓露出笑容。
不管如何，终于结束了。
而且经过这一战，他的实力暴涨。
楚凡目光扫过远处的铜棺和石雕。
渊喉之面形成的诡异巨脸被他诛灭，这件禁忌之器如果还想要制造出如此强大的巨脸，至少也要几百年时间。
需要源源不断的人类献祭，那张巨脸才能成型。
这种禁忌之物...
以后还是不要让它出现在世人眼前了。
这也是渊喉之面的‘面’和‘喉’，是其最重要的两个部位。
他迅速离开原地，将铜棺收进空间戒内，随后直直看向那座石雕，天眼迅速闪烁起来。
很快，从石雕中浮现出四张面孔。
正是那四张楚凡印象比较深的面孔。
他们漂浮在空中，看着眼前的楚凡，微微张口，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楚凡先是伸手握住那张络腮胡男子的面孔。
“是你救了我！”他微弱的兴奋声传进楚凡脑海中。
砰——
楚凡直接一掌将那副面孔捏爆。
这名男子之所以能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并不是因为男子的所作所为。
而是出现在男子记忆中的那名曼妙女子。
那名女子楚凡从未见过，但却给他留下了一种熟悉感。
至于这名男子，楚凡自然不可能放任他离开，亲手将其残存的一丝灵魂磨灭。
随后，楚凡看向那对男女。
小茹！
他在那对男女的记忆中看到了小茹。
楚凡对小茹虽然并没有多熟悉，但也为她的命运感到惋惜。
本该享受生活的无忧无虑的年纪，却遭到这种事。
而小茹父母做出那个决定，离开之时心中的悲恸也让他感同身受。
他也经历过那种离别。
所以，楚凡特意把他们留下，自然是想要让他们以仅存的意识看看他们想念的女儿。
毕竟当初楚凡化身为男子，亲口说过‘如果能看到小茹18岁转职成功，进入大学，我们也此生无憾了’。
他们虽然无法亲眼看见小茹成长，但至少能知道小茹还活着，而且有一个实力强大的人愿意保护她。
对小茹的父母来说，这或许是心中最大的挂念。
楚凡天眼迅速闪烁起来，直直看向那对男女的面孔。
这时，那对男女的表情不再痴呆，不再疯狂，而是变得正常起来。
“你是?是你把我们从无尽深渊中拉了出来吗？”女子问道。
男子看向楚凡，神色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你们的灵魂残留在了面孔之中，趁着灵魂消散前，去见见你们女儿吧。”
楚凡沉声道。
男女恍然看向对方，随后面露兴奋。
“楚凡，谢谢你。”男子的面孔飘向空中，对着楚凡笑道。
“老公，我们的恩人叫楚凡吗？你怎么知道的？”女子惊讶的声音传来。
很快，两张面孔迅速远去。
楚凡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抹怅然。
他将目光看向最后那张面孔，那名清冷女子。
他经历过这名女子的人生，从女子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绝望，对这个世界的绝望！
天眼闪烁间，凌霜的面孔从虚幻变得清晰起来。
她直直看向楚凡，没有说话。
“你是谁？”凌霜明知故问道。
楚凡笑道：“和你一样，我也是异端，被各大势力通缉的异端！”
此话一出，凌霜微微一愣，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但我和你不一样，他们把我当成异端，我并没有感到绝望。”楚凡开口，“对我来说，异端和人类只是一个称谓而已，说得人多了，人类也能被说成异端，就像你我一样，而异端...有时候也会被当成神明。”
就像神职殿总殿主一样。
听到楚凡所说，凌霜的面孔出现了短暂的呆滞。
良久，她哭了，哭了很久。
那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东西。
而此刻，眼前救下她的人和她拥有同样的经历，但却又不同的选择。
是啊，异端和人类只是一个称谓而已，自己又何须在意？
心中唯一的心结被解开，凌霜看向楚凡，脸上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楚凡，谢谢你。”
楚凡微微点头。
他知道，凌霜的笑容只会隐藏在心中，而这一次，是她真真切切显露给外人的笑容。
这个笑容，是对他的感激，也是对他的认可。
很快，凌霜的面孔缓缓飘向天际，化作一缕微光，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