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亲事

    沈秋回家后并未将此事隐瞒,她可不认为包氏是真心为她这个侄女操持,所谓无利不起早,包氏这么做肯定是有所图谋,不得不防。

    万氏一听就炸了。

    “她包金娣是个什么东西?还给我闺女找上婆家了,她也配!”

    “你等着,娘这就去收拾她!”

    说完,她冲进灶屋拿上擀面杖就冲出家门。

    沈秋看向一动没动的沈大江。

    “爹不去拦着点儿?”

    沈大江嘿嘿一笑,“拦啥?他们敢在背后瞎捅咕,就让你娘先去闹一闹,等会儿我再去。”

    见他有章程,沈秋也就不再操心了,进屋继续绣活计。

    沈大江什么时候走的她不知道,不过万氏回来的时候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脑袋仰得高高的。

    “哈哈,今儿老娘可出了一口恶气!”

    “天杀的包金娣,手爪子伸这么老长就不怕我给她剁了!”

    “娘别的本事没有,谁敢惹上咱们家,娘就敢跟他们拼命!”

    听着万氏不住嘴的发泄愤怒,沈秋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从前跟着徐氏出去参宴,也曾被人欺负。

    可那时徐氏作为她的母亲,根本没有站出来为她撑腰,反而在回家后让她静思己过。

    万氏虽然是个不识字的村妇,却会直接冲出去为她讨公道。

    鼻子有些发酸,沈秋微微仰头缓了缓才问:“我爹呢?”

    一提沈大江,万氏脸上的骄傲之色更甚。

    “你爹正骂他们呢!”

    “哼,你爹会骂,老宅那头儿绝对落不了什么好!”

    确实,老沈家大门口挤满了人,连墙头都冒出了好多脑袋,全都两眼放光的盯着里面。

    来得晚的人挤不到前面去,只能踮脚尖伸脖子再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你们两口子闹够了没有?看把娘气的,你们就是这么孝顺娘的?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沈大河搀扶着沈老太,脸红脖子粗。

    可沈大江非但不惧,还故意哈哈哈笑了好几声。

    “你除了会说这些,还能再来点儿新鲜的么?”

    “行,我不孝顺,就你最孝顺,行了吧?你孝顺你扒人家墙角听亲侄女的闲话。咋的,怕咱娘呆着没劲儿再回来给娘讲讲啊?”

    “有啥好讲的,这事儿不就是你家干出来的么!”

    “管天管地还管上隔房侄女的亲事,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算老几?”

    “今儿我把话放这儿,谁要是还敢算计我家,我就把你们那点儿破事儿全抖落出来!”

    包氏被万氏打的很惨,头发跟鸟窝一样,还被拽掉了一大把。

    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痕,衣裳都差点儿撕破了,此时人正坐在地上哭嚎。

    找媒婆这事儿是她做的,但她万万没想到她男人会去听村里的媳妇们唠闲嗑儿。

    更没想到好死不死会被沈秋给撞见。

    现在村里人全都知道这些事儿了,她既觉得没脸又害怕飞走的聘礼。

    “大家伙儿帮我评评理,我寻思着都是一家人,秋丫头也不小了,我这个当伯娘的能帮着寻个好亲事,大家不都乐呵么。”

    “谁知道好心没好报啊,人家根本没拿咱们当一家人,分家了就不认哥嫂不认娘了,逮着我往死里打啊,这还有天理么呜呜呜呜。”

    包氏现在认准了自己是挨欺负的那个,只要大家同情她被打的惨,那她的名声就不会坏。

    “得了吧,我媳妇儿要真跟你拼命你早吓尿了,还能在这儿嚎起来没完没了?”沈大江冷笑。

    “你也甭总说什么一家人不一家人的,我就问你你咋不给柱子张罗呢?自个儿的孩子都不管非腆着个大脸管别人家的,真有意思。”

    “二、二叔。”

    沈柱子扶不起来执意坐地的包氏,只能面带哀求的看向沈大江。

    他想说几句让二叔能消消气,奈何嘴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前每次都向着大房的沈老太这次从头到尾都紧抿着嘴啥也没说。

    给沈秋说亲这事儿老大和老大媳妇竟然都没告诉她,实在是太让她震惊了。

    作为沈大河的亲娘,他一撅屁股沈老太就知道他要拉啥屎。

    老大两口子这是打算用沈秋的婚事昧银子,还要瞒着她!

    想明白这些事,沈老太就半点儿不想帮着大房说话。

    独木难支的沈大河没了亲娘的支持,被沈大江在村民面前骂得根本抬不起头。

    而这桩闹剧最终的结果除了沈家两房彻底破裂、大房颜面扫地之外,便是满村人都想看看沈大江究竟会给沈秋找个啥样儿的人家。

    巧的是陆府后院里陆鸣和徐氏也正在说起这事儿。

    “我收到消息,吏部最近会有些变动,若是能抓住机会,往上升一升也不是不可能。”

    陆鸣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

    正在涂抹香露的徐氏闻言一顿,惊喜的回头:“真的?”

    自家老爷在礼部员外郎这个位置已经太久了,没什么实权不说,俸禄也实在一般。

    家里就靠着那几个普普通通的田庄铺子支应开销,平时还好,一遇上年节便捉襟见肘。

    若是能到吏部任职,不说旁的,一年的冰敬炭敬也不少呢。

    只想想便心中火热,徐氏连忙起身坐到茶桌的另一侧。

    “可是要寻些好东西去走走门路?”

    她心里已经盘算起府里库房和自己嫁妆中是否能找出适合的贵重之物。

    陆鸣却摇摇头。

    “吏部程大人家缠万贯,咱们也寻不到什么稀罕物。不过程大人最宠小儿子,那程四公子好美色,若是能寻个美妾……”

    “什么?”

    徐氏大惊:“你要让夏夏去做妾?不行!我不同意!”

    “你急什么,我何曾说过要让她去做妾?”

    陆鸣无奈摇头,“还有,你觉得凭夏夏能收服程四公子么?”

    “你什么意思?”徐氏又气又心虚。

    教养嬷嬷每天都会来给她汇报陆怀夏规矩礼仪学的怎么样,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用问,单看前几天一个简简单单的赏花会就知道,这个女儿跟京中闺秀们相比差得远呢。

    不求她吟诗作画、抚琴下棋,只是想让她跟着见见世面,安安静静跟着走一趟便好。

    可一位姑娘随口开了句玩笑,陆怀夏便泪眼盈盈,捏着帕子摇摇欲坠,全无一点儿大气从容。

    “哎,要是秋儿在,一定比夏夏做得好多了。”

    徐氏回想那天的事,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然后她心中一动,抬头就对上了陆鸣饱含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