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犹豫
“你俩干啥呢？”
万氏在灶屋里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想着出来凉快凉快歇一会儿，结果就看见裴家小子盯着她闺女笑得一脸猥琐。
面对虎视眈眈的未来丈母娘，裴彻难得有一丝不知所措，立刻站起身想要说些什么，结果用力过猛把马扎都给带倒了。
沈秋见状噗嗤一笑，这人之前给她的感觉挺清冷的，尤其是在大理寺门口那次，带着血迹出来颇有种酷吏的气势，没想到这会儿竟有些憨。
“问你话呢，谁让你进来的？就算咱们两家商量亲事你也该避避嫌啊，难不成你就认准了我闺女必须得嫁你所以就不顾她的名声了？”
万氏十分生气，青天白日的两个小男女在院子里离这么近说话，万一外头路过个人瞧见了回头指不定又有什么难听话传出去。
最近家里的闲话还少么，这要是再添上个不检点，一家子名声都毁了。
“是我的错，我有事儿想问问沈姑娘，一时着急就没注意到。”
虽然被骂的有些难听，但裴彻并没生气。
万氏说的是事实，沈秋虽然请他进院子，但若是他真的有心避嫌，二人应该到院外隔远一些说话才对。
毕竟聘礼还没下，两人的婚事在外人面前也不算板上钉钉。
“本来就是你的错，还是当官的，一点儿礼数都不懂。”
万氏翻了个白眼儿。
当初要不是闺女一口应下，她才看不上这人做女婿呢。
沈秋瞧着气氛实在尴尬，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小声说：“娘，他是有要紧的事要跟我说，在外面不方便，我才把他叫进来。”
“啥要紧事？咋的，他家后悔了？”
万氏正在气头上，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不是，亲事不变，是有关于陆家的事。”沈秋声音逐渐降低：“陆家毕竟是官，有些消息可以让裴大哥帮忙打听。”
“就他？能帮上忙？”万氏一脸不信。
沈秋无法，再多的她也不能说了，只得说应该能，毕竟都是当官的。
万氏还是不信，但如今自家在村里的闲言碎语太多了，多到大房的包氏都明晃晃跑到面前阴阳怪气的挤兑他们二房。
要是裴家这小子真能帮上忙她勉为其难认他这个女婿也没什么不行。
“你，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商量，赶紧定下下聘的日子。之前着急忙慌拿着东西来提亲，媒人都没见一个，现在倒是不着急了，怎么着，是想吊着我闺女？”
提到下聘，裴彻想起刚才他娘说的那些话，稍稍犹豫了一下。
他娘起了退亲的心思，下聘这事儿要是还交给她怕会有些不妥当。
不料他稍稍迟疑的这一下，让万氏紧张起来。
“怎么？你家还真想反悔？”
“娘，先听听裴大哥怎么说。”
沈秋连忙扯了扯万氏的胳膊，然后试探的问：“可是最近的流言让婶子犹豫了？”
小姑娘还挺敏锐，裴彻抬眼看了看她，然后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回京城找人看看日子，请位官媒人，下聘会办的风风光光的。”
万氏这才满意，但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催着人赶紧走。
家里没男人在，他一直杵在院子里不像话。
裴彻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知道了沈秋的计划，便利落的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万氏才撇撇嘴说道：“柳氏这些日子远远瞧见我就躲着，肯定是她不同意。”
“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家那个煞星，还好意思挑咱们？”
继而又转向沈秋：“你也是，看上谁不好看上这么个煞星。好不容易咱们一家子才团聚，你偏要嫁给他，往后吃苦遭罪有你受的！”
“就算这裴家老大煞气克不着你，可他下头还有弟妹，你嫁进去就是长嫂，啥都得帮着张罗，就你这成天锅铲都不拿一下、烧火棍都不知道在哪儿，你说你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那柳氏不是更看不上你？”
虽然语气都不咋好，但沈秋能听出来万氏是真的担忧。
她娘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嘴不好，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干仗，可内心其实还是很心疼她的。
沈秋将头靠在万氏肩上，“没事儿，他们要是欺负我，我就回来找爹娘帮我撑腰。”
“美得你！”万氏一手指头狠狠戳在她脑门儿上，“真不害臊啊，谁家丫头成亲了还三天两头往娘家跑？”
“不过话又说回来，都在一个村子里住着，你也不用怕，出啥事儿了有爹娘呢。”
“嗳！”沈秋眉眼弯弯，更贴近了几分。
“贴这么近干啥呀？挺热的。”
万氏从前没怎么在陆怀夏那儿感受过闺女对娘的依赖，成天见的都是红眼圈，而沈秋自打回来之后又总感觉跟自己隔了一层。
现在冷不丁的来这么一下，她心里是欢喜的，但嘴硬的非要说上两句，好像这样才舒坦。
沈秋并不在意，她娘嘴硬心软，她都懂。
再说裴彻，他刚回到家就找到柳氏说了下聘的事儿。
还没等柳氏再次提出反对，他便说自己回了京城会去找官媒人，聘礼操办也都由他来负责，下聘当天只需要家里长辈跟着走一趟就行。
柳氏听了呆怔半晌，还没说话眼圈先红了。
“彻儿，你这是、这是在怨娘？”
“娘，我不怨你。儿子老大不小了，这么些年就看准了这么一个姑娘，我想把她风风光光娶进门。”
“可如今她的名声……”
“我的名声就好么？”裴彻有些黯然，“娘，咱们家最该清楚名声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氏再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默默看着大儿子收拾东西回京城。
裴宝珠一直躲在门外，直到大哥离开才敢进屋子。
瞧见娘在默默流眼泪，她赶紧走过去拿出小布巾帮着擦。
“娘，是大哥说什么让你伤心了？”
柳氏有闺女陪在身边，顿时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将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裴宝珠想都没想就说：“娘，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咱们家确实最知道名声是怎么回事儿。这些年大哥一直被人叫做煞星，可他克谁了？之前那个姐姐是她自己命不好掉河里了，跟大哥有什么关系？”
“而且咱家跟沈家议亲这么长时间了，我看沈姐姐身体好得很，之前抡刀那回多有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