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家法

    明德书院再次发生官家子弟欺凌平民学子的事件,一时间在京中引发轩然大  波。

    尤其这次的幕后主使竟然是礼部官员之子,实在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

    就算是明德书院第一时间就站出来说这种品行不端的学子不能留下,直接除去学籍,也不能平复寒门学子的怒气。

    陆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个倒仰,直接让人上家法,狠狠揍了陆淮安一顿。

    “你这个孽障!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之前的大牢你还没蹲够么,竟然还敢再犯!连累我在家静思己过,连累陆家被外人唾骂!”

    陆淮安不敢回嘴,他不敢说自己只是想报复沈秋不去做妾。

    这个理由在父亲眼里太过荒谬,说出来只会挨更多的打。

    陆鸣见他不说话也并不觉得意外,儿子什么样儿他再清楚不过。

    原本以为进过一次大牢能改掉他身上过于鲁莽和自以为是的毛病,谁成想竟是丝毫没有变化。

    想他自从踏入官场以来家族给不出什么助力,妻族更是外表光鲜内里却日渐西山,如今能坐稳礼部员外郎已是不易。

    可自个儿的儿子在同一个坑里跌了两次,让他在礼部丢尽了颜面!

    陆鸣下手越发狠,恨不得直接将陆淮安抽死算了。

    得到信儿的徐氏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看到陆淮安被打的遍体鳞伤,想都没想就要伸手去抱陆鸣的胳膊,然后直接甩翻在地。

    大儿子哀嚎不断,徐氏顾不上摔疼的地方,连滚带爬过去将人护在身下。

    “老爷,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口气也该出了吧?”

    “再打下去,安儿可就没命了啊!”

    她哀恸的哭着,紧紧抱着儿子不撒手。

    跟过来的陆怀夏和陆怀泽缩在角落,半点儿声音也不敢出。

    他们从未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更不明白那个沈年全须全尾什么事儿都没有,为什么要这么责打大哥。

    陆怀夏起初听到被为难的是沈年心里还在暗喜。

    从前在沈家的时候这个哥哥总看不上她,老是找理由训斥她。

    回到陆家之后,她只想着不能让沈秋好过,却把这个沈年给忘了。

    大哥先出手去教训那个只知道讲大道理的书呆子,实在太合她的心意了。

    可还没等她高兴完,就听到父亲已经对大哥动用了家法。

    陆怀夏根本没敢多想就忙不迭的跑过来,看到奄奄一息的陆淮安她惊得用帕子捂住嘴。

    父亲不是一向最看重大哥么,怎会对大哥下如此狠手?

    陆鸣打累了,或者说是他有些心灰意冷了。

    这个儿子实在蠢笨,他的心思太好猜了,就跟摆在明面上一样。

    无非就是想用沈年去拿捏沈秋,这么点儿破事竟让他搞成今天这种局面!

    陆鸣低头看着大儿子沉声问:“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陆淮安疼得浑身哆嗦,半天不发一言。

    他后悔了,后悔前面弄那么多无足轻重的小动作。

    不该妇人之仁,他若是下手狠一些,直接让沈年不在人世,那个小贱人一家还能有什么指望?

    “呵!”

    陆鸣看着他脸上闪过的懊恼,彻底失望。

    “你不会心里想着当初要是直接把人结果了就不会有事发生吧?”

    陆淮安一惊,猛的抬头看向父亲。

    之间陆鸣满脸嘲讽:“安儿,为父这些年虽然没有时时刻刻将你带在身边教导,可也竭尽所能让你跟随名师学习。”

    “可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学到的都是内宅妇人的所思所想!”

    “那沈秋和沈年是什么东西值得这样将自己大好的精力浪费?”

    “你是我陆家长子,你该想的是如何跟为父共同光耀陆氏门楣,怎样才能入阁拜相。”

    “成天琢磨这些没用的小道,你哪里有半分出息?”

    陆淮安的脸色随着这一句一句犀利的话语慢慢变白,他现在在父亲眼中竟是如此不堪么?

    “如今明德书院已经把你除名了,你高兴了?得意了?”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就是!”

    “谁让你擅作主张去做这些蠢事?威胁那个学子让他妹妹去做妾?”

    “人家的未婚夫婿是大理寺的,连这个都没查出来就贸然去收拾沈年,你到底有没有想过一旦事情传出去咱们陆府上下哪还有脸出门?”

    陆鸣越骂越生气,恨不得举起鞭子再把陆淮安抽一顿。

    徐氏瞧着他神色越来越冷,暗道一声不好,立马哭出声来。

    “老爷啊,安儿也是一片小心,想办好事情让老爷你能早日加官进爵。”

    “可谁成想那起子贱民不识好歹,生生拒绝了安儿多次示好。”

    陆鸣都要气笑了:“哦?照你这么说,我非但不该责罚他,还得好好奖赏他?”

    徐氏心下一喜,老爷这么容易就被她说服了?

    抬头一看,陆鸣的脸色黑沉沉的,眼神更是冰冷恐怖。

    徐氏打了个哆嗦,张张嘴最后不甘愿的又闭上了。

    “真是蠢货!蠢货!你们母子就是天下头号大蠢货!”

    “沈秋的事情从今往后你们任何人不许插手,要是让我发现再有人阳奉阴违,别怪我不客气!”

    陆鸣说完直接甩袖离开,他怕再不走,等会儿就会被气得卒中。

    他一走,陆怀夏明显松了口气。

    太可怕了,明明他们是亲生父女,可为什么父亲方才看过来的眼中没有半点儿温情?

    徐氏现在顾不上女儿和小儿子,满心满眼都在心疼陆淮安。

    她一边吩咐下人赶紧去找郎中、将大公子抬回房,一边还不忘安慰道:“明德书院是什么破地方,他们竟然敢将你从书院除名,简直不知所谓!”

    “安儿,你别怕,京中又不止这一间书院,回头母亲定会帮你再寻一间更好的。实在不行,母亲就算拼尽全力也让你进国子监!”

    陆淮安已经疼得有些神志不清了,陆鸣下手太重,一道道鞭痕皮开肉绽,衣裳都被鲜血浸透。

    可当听到国子监的时候他精神一振,对啊,要是母亲能有门路将他塞进国子监,区区一个明德书院里发生的小事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