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秋千上的意外
安安坐在秋千架上。这是他上幼儿园的第二个月，这架漆皮斑驳的秋千，成了他最爱的地方。
"安安要小心哦。"惜惜在后面推着哥哥。
铁链发出生涩的吱呀声，安安的小皮鞋擦过地面。
秋千荡飞很高。安安兴奋得脸颊绯红。
他记得昨天惜惜能荡到画着白云的第三块砖，午睡时妹妹还炫耀，裙摆能碰到最高的树叶。
“妹妹，再用点力，我想飞得更高。”
惜惜使出浑身的力量，把安安推向更高。
铁链突然发出不祥的断裂声。
“啊……”安安被甩了出去。
陆忘忧正在会议厅听季度汇报，手机在檀木桌面上震动出蜂鸣。她拿起来接了个电话。
"陆女士吗？安安从秋千上摔下来了"
陆忘忧踉跄起身，高跟鞋在光洁地砖上打滑。
她赶紧开着新买的劳斯莱斯幻影，来到医院。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生疼。陆忘忧扑到急诊室门前，透过玻璃看见安安惨白的小脸。石膏从脚踝裹到大腿，像困住幼兽的苍白茧壳。
"胫骨骨折。"医生在病历上画着狰狞的线条，"需要住院观察两周。"
幼儿园的王老师，急着在地上，来回踱着步子。
“对不起，子安妈妈，是我没照顾好孩子，从秋千上掉了下来。本来打算要换新的秋千，可是还没来得及……”
安安在镇痛泵的作用下昏睡。
陆忘忧的指尖拂过睫毛上未干的泪痕。
后半夜暴雨突至，安安在梦魇中挣扎哭喊。陆忘忧将他抱进怀里，哼起记忆里母亲的童谣。雨滴敲打窗棂发出有规律的节奏，那具小身子渐渐放松，带着奶香的呼吸拂过她锁骨。
"疼疼"
孩子的哭喊声，像针扎一样，刺破了陆忘忧的心脏。
晨光穿透云层时，江忆白带着惜惜冲进病房。小女孩怀里抱着歪歪扭扭的折纸恐龙，看到哥哥腿上的石膏，赶紧过来关心地问候和鼓励。
“哥哥，都是我的错，我推你的时候力量用大了，等拆掉石膏的时候，哥哥就能跑得比霸王龙还快。哥哥比恐龙还要勇敢呢！"
惜惜杏眼里全是愧疚，小小的年纪，就知道把眼泪憋回去。用稚嫩的话来安慰哥哥。
江忆白往惜惜的嘴里，塞了一块削好的苹果。
惜惜停止的哭泣，强忍着疼痛，把责任揽到自己的头上：“妹妹，不怪你，是我没抓住秋千……”
陆忘忧机械地拧干毛巾，擦拭安安额头的虚汗。
直到晚上，江忆白把惜惜送了回去。
陆忘忧自己陪着安安。安安在止疼泵的作用下，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睡着的。
"疼秋千……疼……怕……"昏睡中的安安突然呓语，石膏包裹的小腿无意识地抽搐。陆忘忧浑身颤抖，儿子的每一句喊叫，就像重锤一样，砸在她的心上。母子连心，儿子的痛，就是母亲的痛。
陆忘忧的泪水汹涌而出，无助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突然，一双温热大手掌突然覆上她颤抖的肩，江忆白的气息裹着雨水的清冽："你去睡会，我看着安安。"他西装裤脚还在滴水。
“忆白。我睡不着。”陆忘忧看到江忆白，就像是看到了，依靠和心安。
江忆白用手，擦掉了她眼角的泪。
他将风衣披在她肩上，衣襟残留的体温熨着脊背。他变魔术般从公文包掏出保温桶，参鸡汤的香气在病房弥散："至少喝点，我特意让林姨熬的。惜惜在家里已经睡着了。我给她讲了，他她最爱听的白雪公主故事。"
喝了鸡汤，陆忘忧感觉身体有了点力量。
凌晨三点，安安被噩梦惊醒。
"江叔叔"安安抽泣着抓住他袖扣，"秋千突然飞走了，我抓不住"
"安安……等你好了，我要买一个安全的秋千，送给你。"江忆白抓住了安安的手，用最温柔的话安慰着。
一个月后，安安迎来了拆石膏的日子。惜惜举着恐龙气球在病房转圈，糯米球项圈上的铃铛叮咚作响。
“太好了，哥哥可以出院了。”
三天后的一个清晨，江忆白蹲在花园的梧桐树下，指尖拂过柚木秋千的每一寸榫卯。袖口沾着新鲜木屑，松香混着晨露的气息在他周身萦绕。
"左边再高两公分。"他示意工人调整铁链长度，腕表折射的光斑惊飞了枝头麻雀。
新的秋千，防滑座椅、缓冲地垫、双重保险链，设计得完美无缺
二楼落地窗前，安安趴在窗台上，石膏拆除后的右腿还有些发颤。
他的恐龙水壶突然倾斜，蜂蜜水在玻璃上蜿蜒出晶亮痕迹——花园角落里，晨光如金粉洒在鹅黄色秋千架上，蝴蝶结绸带在风中扬起温柔的弧。
安安的呼喊带着破音，"是秋千！会发光的秋千！"
陆忘忧正在厨房熬粥，她听到了儿子的喊声，冲出去时，看到江忆白单膝跪地，正给秋千扣上安全锁。男人抬头时，发上落着梧桐花，笑意比四月的桃花更璀璨
"要试试吗？"他张开双臂，安安像归巢的雏鸟扑进他的怀里。
柚木座椅上刻着恐龙爪印，江忆白将安安放在刻着恐龙爪印的座椅上，系上安全带："这次有魔法保护，再也不会摔了。"
惜惜举着蜡笔冲出来，在秋千架刻下歪扭的"安安和惜惜"。
糯米球围着新秋千转圈，项圈铃铛与孩童笑声编织成歌。
陆忘忧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这个秋千看上去安全的很，真的很满意，这下总算放心了。再也不用担心，孩子从上面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