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解救安安
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黑鹰驾驶的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村落。
后座上,陆忘忧将安安滚烫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掌心触碰到儿子额头上,火烧火燎的温度,指尖忍不住剧烈颤抖。
车窗外的景物,化作模糊的流光,只有安安微弱的呼吸声,像重锤般砸在她心上——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的汗珠,嘴唇干裂得泛起白皮,每一次迷迷糊糊的呓语,都带着灼热的气浪。
“妈妈……”安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精准地刺穿陆忘忧的神经。
她连忙低下头,用脸颊蹭了蹭儿子的额头,冰凉的泪水滴落在,安安滚烫的皮肤上。
“安安不怕,妈妈在,马上就到医院了。”她的声音哽咽着,每一个字都裹着,碎玻璃般的疼。
黑鹰从后视镜里,瞥见她通红的眼眶,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几分,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震得陆忘忧怀里的孩子轻轻晃动,她立刻伸出手,护住安安的后脑,身体下意识地弓成,保护罩的形状。
仪表盘上的指针疯狂跳动,数字突破了安全时速。
陆忘忧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暮色,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陈晨电话里的描述:“孩子在地里干活,脸色特别差,一直咳……”她不敢想象安安在,那个陌生的环境里,遭受了多少苦楚,那些被虐待的细节,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理智。
突然,安安在她怀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嘴里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陆忘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伸手去探他的鼻息,感觉气息很微弱。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黑鹰,再快点!”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
黑鹰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应道:“陆总,放心,还有二十分钟,就能到市区医院。”
他的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睛时时盯着前方。
陆忘忧低头吻了吻安安的眉心,泪水滴在孩子烧得滚烫的脸颊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安安,坚持住,妈妈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了……”
急诊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生疼,陆忘忧抱着,安安冲进抢救室时,护士立刻推来担架床。
她眼睁睁看着儿子,被医护人员围在中间,各种仪器的管子,连接到安安细小的身体上,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在空旷的抢救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语气凝重:“孩子重度感染,伴有脱水和电解质紊乱,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住院部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陆忘忧跟着护士将安安送进儿科重症监护室。
当厚重的监护室门缓缓关上时,她下意识地伸手去够,却只触碰到冰冷的门板。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能看到安安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输液管,小小的身体被白色的被褥包裹着,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护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家属请在外面等候,医生会尽力的。”
时间在等待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陆忘忧靠在监护室外的墙壁上,双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她想起安安刚出生时的样子,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被陈子豪残忍地抱走,现在又要在,病床上承受病痛的折磨。
悔恨和愤怒像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不知过了多久,监护室的门终于打开,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陆女士,孩子暂时脱离危险了,高烧退了一些,但还需要观察。”
陆忘忧冲进监护室时,安安已经从昏迷中醒来,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天花板。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到陆忘忧的瞬间,眼里泛起水光,用微弱的声音喊了句:“妈妈……”陆忘忧再也忍不住,扑到病床边,紧紧握住儿子冰凉的小手:“安安,妈妈在,妈妈在这里。”
她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水,轻轻擦拭安安干裂的嘴唇,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陆忘忧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监护室。
她学着护士的样子给安安做物理降温,用温水一遍遍擦拭他的手心脚心;陪着安安去做各项检查;她趴在病床边打盹,一听到孩子轻微的响动,就立刻惊醒。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憔悴的脸上,留下淡淡的光影,曾经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头发乱糟糟地挽在脑后,却顾不上整理。
直到医生告诉她,安安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江忆白站在镇派出所的审讯室窗外,看着里面的景象。
老李蜷缩在椅子上,双手被铐在桌面上,浑身抖得像筛糠,脸上的褶子里,全是惊恐的汗水。
审讯桌对面的警察,猛地一拍桌子:“老实交代!人贩子住在哪里?”老李吓得一哆嗦,牙齿不停地打颤:“我……我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就知道大家都喊她梅姨,住在……住在镇上的‘迎宾旅馆’302房……”
江忆白转身,对身边的刑警队长点了点头,两人带着几名警员,迅速冲出派出所。
迎宾旅馆是镇上,唯一的二层小楼,墙皮斑驳脱落,门口挂着褪色的红灯笼。
江忆白示意队员守住前后门,自己则和刑警队长悄悄摸上二楼。302房的门虚掩着。
江忆白使了个眼色,猛地踹开门——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女人,大约有50多岁。
江忆白仔细一看,正是监控视频里,拐走安安和惜惜的那个女人。
她正往行李箱里塞着一沓沓现金,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她惊叫一声,转身就想从窗户跳出去。
刑警队长一个箭步冲上去,将梅姨死死按在窗台上。
梅姨拼命挣扎,指甲在队长的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放开我!你们凭什么抓人!”江忆白走到行李箱前,翻开一看,里面有很多现金。
审讯室里,梅姨起初还想狡辩,直到江忆白把她给惜惜和安安,喝可乐。然后把两个孩子弄到面包车上的监控录像,放给她看。
她才彻底垮了下来。
“快说,那个小女孩,你卖到哪一家了?”江忆白对着人贩子梅姨怒喝
“是……是我把那个丫头,卖给老张家了,”梅姨抱着头,声音嘶哑,“他们给了我五万块钱……”江忆白的眼神冷得像冰:“老张家住在哪里?”梅姨颤抖着报出了地址 。
“在镇子的最西边,五间瓦房,大门上有牌子,上面写着202号。”
江忆白和两名民警。推开门时,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老张正坐在堂屋里抽烟,看到突然闯入的警察和江忆白,吓了一大跳,手上的烟杆掉在了地上。
里屋传来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声,江忆白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进去。
昏暗的房间里,惜惜蜷缩在,墙角的一堆稻草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胳膊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听到动静,她惊恐地抬起头,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像受惊的小鹿。当看到江忆白熟悉的身影时,她先是愣了一会,随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张开双臂喊着:“江叔叔……”
江忆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快步上前将惜惜抱了起来。
孩子的身体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在他怀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