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去山里开茶厂
陈晨邀请陆忘忧回他老家青山镇。
陆忘忧本想拒绝，但是陈晨说，去了会有意外的收获。
陆忘忧叫上江忆白，开着车，来到青山镇。
陈晨的母亲，做了一桌子饭菜，虽然是农家饭，但是非常可口，也很干净。
目光落在墙角堆放的几本外贸专业书和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各种茶叶出口的标准和市场分析，“你好像对茶叶很有研究？”
陈晨的脸“腾”地红了：“陆总，我不是……我就是觉得，而且我学了四年外贸，总想着能为老家做点什么。我们这儿的茶……”
江忆白适时开口，他注意到陈晨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听说你家世代种茶？”
提起茶叶，陈晨的拘谨瞬间消散了。他眼睛发亮，快步走到里屋，抱出一个粗布口袋，倒出一把深绿的茶叶：“这是我家后山的野茶，清明前采的嫩芽，手工炒的。你们尝尝！”
陆忘忧接过他递来的粗瓷碗，茶汤清澈，鼻尖萦绕着一种清冽的香。入口微苦，回甘却迅猛，像是喝下了一整座春天的山。
她不禁看向窗外——晨雾渐散，远处的山坡上，一垄垄茶树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泽。
“我们这儿的茶叫‘雾隐青’，”陈晨的声音带着自豪，“祖辈传下来的品种，长在海拔八百米以上的云雾里，不打农药，一年就摘两季。可就是卖不上价，收购商压价狠，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茶园快荒了……”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在陆忘忧心里激起了涟漪。她见过陈氏集团鼎盛时期的浮华，也经历过商战的残酷，却从未如此刻这般，被眼前这片土地和它孕育的茶叶打动。江忆白注意到她眼中的变化，不动声色地拿出平板电脑：“陈晨，你看这个。陆氏集团正准备拓展海外市场，欧洲都有初步渠道。如果我们要做茶叶，你觉得该怎么定位？”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农舍里的气氛彻底变了。陈晨不再紧张，他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地上画着茶山的分布图，讲土壤、讲气候、讲祖辈传下来的炒茶手艺；陆忘忧则拿出手机，快速记录着他提到的“荒野茶”“古法工艺”；江忆白偶尔提问，却总能精准地切中要害——从有机认证到欧盟市场准入标准，从包装设计到品牌故事。
“等等，”陆忘忧突然打断他，“你说这茶有兰花香？是品种特性，还是炒制工艺？”
“都有！”陈晨眼睛更亮了，“雾隐青本身香气就特别，再加上我爸炒茶时会控制火候，让茶叶里的氨基酸……”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爸不懂那些术语，就是凭手感，说要‘炒出春天的露水味’。”
江忆白与陆忘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认可。这不是工业化流水线能复制的味道，是土地、气候和人手共同孕育的独特灵魂。
“陈晨，”陆忘忧放下手机，语气郑重，“我想在你家乡建一个茶厂。不是那种大机器轰鸣的工厂，是保留传统工艺，同时引入现代化品控的工坊。你愿意牵头吗？”
年轻人猛地抬起头，眼里像是落进了星辰。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母亲递过来的热毛巾挡住了——老太太正偷偷抹眼泪，嘴里念叨着：“好，好，我儿没白读书……”
当天下午，陆忘忧和江忆白跟着陈晨爬了后山。山路崎岖，露水打湿了裤脚，却没人在意。陈晨指着一片向阳的山坡：“看，那片茶树有百年了，我爷爷的爷爷种下的。你们闻，空气里都是茶香。”
真的，风掠过茶树梢，带来的是混合着青草、泥土和淡淡茶香的气息。陆忘忧蹲下身，指尖触碰到叶片上的绒毛，冰凉的露水沾在皮肤上。她忽然想起在陈氏集团的日子，会议室里永远弥漫着咖啡味，数据报表堆积如山，却从未有过这样贴近土地的踏实感。
“这里可以做一个观景台，”陈晨指着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坳，“游客来了能看到整个茶园，还能体验炒茶。然后还要走外贸，以后我们外贸部，就出口茶叶 。”他拿出手机拍照，镜头里，陆忘忧正仰头看着茶树，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脸上，柔和得不像商场上那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
江忆白在一旁兴奋地比划：“再修一条栈道，从茶厂直通山顶，春天采茶季，游客可以自己背着竹篓摘茶……对了，我们还可以做茶宴，用茶叶炒土鸡蛋，还有茶熏肉！”
夕阳西下时，他们才从山里出来。陆忘忧的高跟鞋沾满了泥，却笑得比什么时候都轻松。回程的车上，她靠在江忆白肩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和农舍，轻声说：“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点冲动？”
“不冲动。”江忆白握住她的手，“你需要一个新的开始，陆氏集团也需要。陈晨的茶，是个好故事。”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查过了，这里的土壤和气候非常适合有机种植，欧盟的有机认证有希望拿到。”
陆忘忧笑了。她知道，江忆白总是这样，看似随意的决定背后，早已有了周全的考量。就像他当初选择站在她身边，看似偶然，却是深思熟虑的守护。
一个月后，陆氏集团官网发布了一条重磅消息：成立“雾隐青”茶叶子品牌，首期投资五千万，在陈晨家乡建设生态茶厂及茶文化体验基地。新闻发布会上，陈晨穿着新买的西装，略显笨拙地站在陆忘忧身边，面对镜头时紧张得手心冒汗，却清晰地说出了那句话：“我想让家乡的茶香，飘到全世界。”
而此刻，陆忘忧正站在茶山新建的观景台上。山风拂过，万亩茶园翻起绿色的波浪，炒茶工坊里传来阵阵清香，混合着工人的谈笑声。陈晨穿着工装，戴着草帽，正手把手教几个年轻人辨认茶叶的老嫩。远处，江忆白靠在栏杆上，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夕阳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她拿出手机，拍下眼前的景象，配文发了条朋友圈：“从废墟里长出的，不只是野草，还有茶香。”
很快，江忆白的评论弹了出来：“还有爱情。”
陆忘忧抬头看他，他正笑着朝她挥手。山风吹起她的头发，也吹来了远处茶山上，隐约传来的、陈晨带着乡音的歌声。那歌声里，有泥土的厚重，有茶叶的清冽，还有关于未来的、蓬勃生长的希望。这片乡野，正在她和一群人的手中，酝酿出崭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