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周子轩要杀陆忘忧
盛夏七月,内蒙古呼和浩特的空气里浮动着牧草与阳光的味道。
陆忘忧站在新建的茶叶仓库前,看着工人们,将最后一批雾隐青茶叶入库。
仓库选址在城郊干燥地带,巨大的钢结构棚顶能抵御风沙,恒温系统则是陈晨特意从南方茶厂,调运来的技术,这是他改良土壤、打开欧洲市场后,又一次解决了仓储难题。
“陆总,首批发往锡林郭勒的订单已经装车了。”陈晨递来报表,“当地经销商说,咱们的砖茶和奶茶粉组合装特别受欢迎,牧民们觉得包装上的蒙古文设计很贴心。”
陆忘忧点头,目光扫过仓库外那片临时搭建的试饮区。
安安和惜惜正围着蒙古族姑娘学做奶豆腐,周子轩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相机给他们拍照。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袖口卷到小臂,晒得微黑的皮肤衬得,眉眼格外明亮。
自从上次在泰国救了陆忘忧后,他便以“赎罪者”的身份留在身边,开车、处理杂务,甚至陪孩子们做手工,俨然成了半个家人。
“周叔叔,你看我做的奶豆腐像不像小羊?”惜惜举着歪歪扭扭的奶块跑过来,周子轩笑着接过去,指尖蹭到她脸上的奶渍:“像,比草原上的小羊还可爱。”他的语气温柔,连陆忘忧都几乎要忘了,这个年轻人曾被乔碧萝胁迫绑架过安安。
陈晨手里拿着检测报告:“陆总,北方的干燥气候确实适合存茶,这批茶叶的含水率比在南方低了3个百分点。”
“那太好了。”陆忘忧拿着报告,认真地看着。
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周子轩的越野车就碾过,沾着露水的草甸子出发了。
陆忘忧在后座给双胞胎整理围巾,安安扒着车窗数掠过的土拨鼠洞,惜惜,晃着两条小腿催周子轩开快点。
周子轩握着方向盘笑:"急什么,好风景都在后面呢。"他昨天跟着牧民转了圈,在地图上画了个圈,那里还没通信号,连本地人都少去。
安安突然尖叫起来:"周叔叔停车!"远处缓坡上漫着片羊群,晨光里羊毛白得发亮,真像谁把天上的云,扯碎了撒在绿坡上。
周子轩踩了刹车,陆忘忧刚掏出手机,安安已经推开车门冲出去,惜惜背着小包跟在后面,惊得头羊"咩"地叫了声,羊群像片白云似的往坡下挪。
周子轩摘了朵打碗花,别在陆忘忧发间:"还记得你第一次见草原,说羊群像棉花糖。"陆忘忧拍开他的手,却忍不住笑。
再往前开,草甸子越来越湿,车轮碾过的地方渗出泥水。
周子轩指着远处说:"看那片芦苇,很美。"车子在一片高坡停下,他背上帆布包,往惜惜兜里塞了块奶糖:"牵着妈妈,别踩进泥沼里。"安安早就举着望远镜蹦跶:"周叔叔快看!水里有野鸭!"果然,芦苇荡里扑棱棱飞起几只绿头鸭,惊起的水珠在阳光里闪着光。
周子轩用木棍探着路,忽然停在一丛紫色的花前:"这是野韭菜花,闻闻。"陆忘忧凑过去,果然有股清冽的辛香。
惜惜蹲下来用小铲子挖,安安却指着不远处喊:"妈妈你看那朵花!"那是朵碗口大的野芍药,花瓣边缘泛着粉,中间的花蕊金黄,沾着露水颤巍巍的。
走到尽头,一弯月牙形的湖突然出现在眼前。湖水清得能看见水底的水草,晚霞正从西边漫过来,把水面染成金红,远处的山变成黛青色。
湖边有两顶蒙古包,炊烟裹着肉香飘过来。一个扎着红头巾的老额吉端着奶豆腐迎上来,周子轩用蒙语跟她打招呼,转头对孩子们说:"快叫奶奶。"老额吉拉着惜惜的手往包里让,桌上摆着刚烤好的奶皮子。
"周叔叔我们去骑马!"安安拽着周子轩往马厩跑。那里拴着三匹矮脚马,毛被梳得油光水滑。周子轩先抱惜惜上马,自己牵着缰绳走在湖边。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安安骑在另一匹马上,学着牧民的样子喊"驾",小马颠了颠,把吓得他尖叫又笑。
陆忘忧坐在蒙古包前的毡子上,看老额吉用铜壶煮奶茶,壶嘴冒出的热气混着草香,暖烘烘的。
周子轩牵着马回来时,马鞍上挂着串野山花。他跳下马,把花递给陆忘忧:"安安采的,说要送给妈妈。"安安得意地扬起小脸:"我还找到野果子了!"说着从兜里掏出几颗通红的小果子。
老额吉笑着把他们往篝火边引,铁锅里的手把肉正咕嘟咕嘟冒油,上面撒着刚采的野韭菜。周子轩给陆忘忧倒了杯马奶酒,酒液在杯子里泛着银白的光:"尝尝,额吉自己酿的,喝了不冷。"
夜深了,篝火噼里啪啦地响着,火星子往天上飞。孩子们裹着蒙古袍在包里睡着了,牧民们也都睡着了。
陆忘忧看湖里的月亮碎成银片。
周子轩轻声说:"明天带你们去看牧民挤牛奶,还能采点野薄荷泡茶。"风吹过芦苇荡,带着水草和泥土的气息,陆忘忧抿了口马奶酒,甜味里带着点酸,暖意在胃里散开,像这片未被打扰的地方,安静又丰盛。
她没有注意,周子轩转过头的瞬间,在月色下,他的眼神里居然充满了杀意。
陆忘忧走出帐篷,想给江忆白发个信息,却发现信号全无。周子轩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支手电筒:“陆总,湖边凉。”
他的声音有些异样的僵硬。陆忘忧转过身,借着篝火的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冰凉的硬东西已顶上她的太阳穴——是枪。
“周……子轩?”陆忘忧的声音发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