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习惯性的遮掩
他们喝着豆r坐在画室中央的木地板上，四周弥漫着水粉与旧木香气。
窗外阳光斜斜地洒进来，他们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那样，从大学讲到毕业，从第一张素描纸讲到那场轰动一时的“极光展”。
“你那天在展台上，是真的漂亮！”
丁砚之忽然说，语气像一杯放凉的茶，不烫人，却有余温。
“我在直播里看你，几乎不敢眨眼！”
“你知道吗，我以前最怕眨眼！”
“怕错过你一秒，就再也看不清了！”
徐盛听听了没有接话，只是低下头，轻轻把纸杯握得更紧了一点。
那一瞬她忽然觉得，他的眼睛依旧有一丝躲闪。
不是恢复得不自然的那种，而是一种习惯性的遮掩。
她忽然想起，那天她在海德堡门外等了很久，也许他根本没看到她。
或者，根本不敢走出来。
但她没问。
只是将那些揣测压进心底最柔软的那块位置，安安静静放好。
她不想揭穿他。
他已经用那么多年的光暗陪着她，她愿意替他保留一个能看清她的结局。
“要不要留下吃晚饭？”她问。
“可以吗？”
“你是第一个来我画室的人，不请你吃饭，我多没礼貌！”
他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还温热的豆r，忽然开口：“你一个人在这里，不会觉得孤单吗？”
她没回答，反问：“你在德国那段时间，不孤单？”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我习惯了！”
她说：“我也是！”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门口的风铃忽然响了一下，门又被敲响。
她一愣，起身走过去。
这次，她没有预设是谁。
可当门缓缓拉开，门外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还是让她心里泛起一瞬莫名的沉。
陆聿白站在门口，身穿深灰色呢大衣，手里提着一只包装考究的茶盒。
他眉眼依旧清冷，目光却落在屋内的丁砚之身上，眸色瞬间暗了几分。
“打扰了！”
他语气克制，冷静而克制：“我来看看你！”
她侧身让开。
他走进画室，目光在空间里扫了一圈，落回她身上的时候，多了一层藏不住的复杂。
但当他视线再次落到丁砚之时，那抹情绪明显变了。
是嫉妒。
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样的情绪。
徐盛听身边曾有追求者，有敬仰者，有赞赏者，甚至有对她才华膜拜的业内学者。
但他都不曾嫉妒。
因为他们不过是过客。
可丁砚之不同。
他从头在场。
从她最初画错每一笔素描线条开始，就在她身边。
从她第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就站在她身后。
而现在，她坐在他对面，眼神温和，声音自然，那是陆聿白从未见过的她。
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带着警觉与克制。
可在丁砚之面前，她卸下所有武装。
“你们聊得很开心！”
他忽然出声。
丁砚之笑了笑，神情温和：“很久没见，自然要聊聊！”
“嗯！”
陆聿白点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我还以为她不会请人进这个画室！”
徐盛听抬眼：“不是什么人都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