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我已经不再等你
“我想看一次极光!”
那时候她身边站着的人是陆聿白,他捏着手机,说着“好,下次带你去”,却始终没有来得及。
如今她终于看见了。
可身边空无一人。
她把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慢慢扬起。
不是因为她不再遗憾了。
而是她终于知道,极光不属于某个人,也不属于爱情。
它属于愿意走进风雪、孤身站在原野的人。
她拍了一张极光的照片,没发给任何人。
只存在手机相册的最底部,没有标注,没有说明。
她不是不想分享,而是她知道,这一刻属于她自己。
第二天她将那晚的记忆画成一幅名为《光的尽头》的作品。
画上没有极光本身,只有雪地里一个人的背影,站在空旷的坡顶,头顶是一整片尚未染色的天空,边缘透出一点点模糊的蓝。
这幅画完成后,她接到了港城那边的电话。
是画廊助理,询问她是否愿意参加下个月的亚洲青年艺术节。
她拒绝了。
她不想再成为“被看见”的那一个。
她更想做那个“看到自己”的人。
某个深夜,她收到了陈桉的一封邮件。
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个小房间的角落,摆着一个木制画架,画布上正是一幅《纸鹤》系列的变体。
她一眼认出那是陆聿白临摹的。
颜色和她不同,结构也略显生涩,但线条的克制和对纸鹤姿态的尊重,是她从未在任何人画里见过的。
邮件标题是:【他开始画了!】
她关掉邮件,坐在床边发了好一会儿呆。
他终于开始画了。
不是为了她,不是为了任何人。
而是为了自己。
她忽然想起那年他说:“我永远是那个站在你窗外,看你画画的人!”
而现在,他终于走进屋子里,拿起了自己的笔。
她没有再回信。
只在第二天把画布拿出来,开始准备新一幅。
这一次,她画了一盏灯。
灯下没有人,只有影子延伸出的几道裂缝。
但她把灯画得很亮,比以往任何一幅都亮。
她知道,那是她为自己点的灯。
是她给自己照的路。
也是她终于明白—
人这一生,最难的不是离开谁,也不是原谅谁。
是你终于学会,不用任何人的光,也能把自己照亮。
港城的六月潮湿绵长,像一场没完没了的梦。
徐盛听从北欧归来那天,飞机落地时刚过黎明,天空泛着冷白,机场的灯光还没完全熄灭,一切都安静得过分。
她站在入境通道的末端,等着行李缓慢地滑下来。
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是基金会那边寄来的邮件通知,告知她的驻地作品《光的尽头》已被选中作为国际巡展开幕作品之一。
她只扫了一眼,没点开。
消息太多了。
这一年她的名字频频出现在国内外的青年艺术杂志上,原本曾被视作“情绪化、不专业”的那套“极光碎片”系列,如今已成不少艺术学院课堂里的当代案例。
她也渐渐习惯了别人用“天赋型独立女艺术家”的目光去打量她,但她心里知道,她能走到这里,靠的不是天赋,而是时间和疼痛堆叠出来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