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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想念是一种折磨

    第六十九章  想念是一种折磨

    写完,徐盛听合上笔,转身离开。

    没有回头。

    她走得很轻,但每一步都很稳。

    她知道,这一次,她终于走出了过去的回声。

    她不属于任何人的纪念。

    她是自己的光,是自己的归宿。

    港城入夏以后,夜晚的风变得温柔了些,不再像春末那样带着刀锋似的湿冷,而是黏湿中带着微微的热气,从街道尽头的榕树叶缝里穿过,打着旋儿钻进窗户,轻轻拂过画室的窗纱。

    徐盛听站在画室中央,刚完成一幅作品,手上的炭粉还没洗净,食指和拇指指腹沾着一层浅灰。

    她没着急去洗,只是看着那幅画,安静地站了一会儿。

    画的是一只断了尾巴的风筝。

    背景是夜色沉沉的空,黑得近乎透明,只有风筝被一根线牵着,若隐若现地漂浮在角落,看不见是谁放的线,也不知道风会不会再吹回来。

    她给这幅画取名叫《放开》。

    不是“放手”,不是“丢掉”,只是“放开”。

    她想,这就是她现在的状态—不是决绝地抛弃谁,也不是洒脱地扔掉什么,而是终于可以在没有哭、没有咬牙的情况下,把某段记忆轻轻松开,让它自己飞远。

    她将画挂起,挂在靠近窗的位置。

    那是她画室里最亮的一面墙,清晨第一缕光会透过百叶窗照在那面墙上,而夜里街灯的影子也会落在那里。

    她想让这幅画见光,也见暗。

    像人这一生经历的所有爱与不爱。

    之后的几天,她专心投入新项目。

    这一次是一次跨领域合作,和一位做声音装置的艺术家共同创作。

    他们尝试用“听不见”的声音作为创作—将某些频率之外的震动,以线条和色彩的形式表达出来。

    她第一次进入这样抽象的创作领域,过程很慢,也很艰难。

    每一次试笔都像是在和空气对话,没有回音,也没有反馈。

    她需要用自己最敏感的神经去捕捉那些“听不见”的部分,然后转化成某种“能看见”的痕迹。

    但她不急。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赶进度证明什么的年轻人。

    她现在画画,不为回应,只为继续。

    有天傍晚,她路过老城区的一家旧书店,忽然被窗户上贴着的一张旧报纸吸引。

    报纸是几年前的一版文化副刊,主标题是:“陆聿白:从商业规划者到艺术投资人,他为何转向?”

    她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没进去。

    那家书店她认识,曾经和他一起来过一次,那次他匆匆翻了两本后就接到电话离开,她一个人在店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看完半本书,最后什么也没买,空手回家。

    她没有怨。

    只是记得。

    她从未忘记他们之间的每一件小事,哪怕那不是爱情最高潮的部分,也不是最痛的瞬间,只是一些平淡如水的碎片—他买错了她说喜欢的书、她在地铁口等了他半小时、他们一起蹲在书店角落翻绘本。

    这些东西都像沙粒,散落在她的生活里,捡不起来,但也永远存在。

    她站了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夜色像潮水一样慢慢落下来,天空被城市的光污染成灰蓝色,像画布没画完的一层打底。

    她喜欢这样的夜。

    因为够安静,也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