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画旧人像
他就像她画里那些剪影，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进自己的光里。
她没有觉得遗憾。
她只是觉得，好像终于有一个人和她一样，愿意放下。
雨声还在继续，窗玻璃被水雾糊住一层，风一吹，划出一道道模糊的痕。
林西走进画室的时候，看见她靠在墙角，眼神安静，整个人被灯光包着，像一幅未干透的画。
“你今天不睡了？”
“有点画不下去！”
“你不是这几天一直在画吗？”
“有点画完了的感觉！”
林西坐在她对面，双膝并拢，披着薄毯：“你现在不靠画来表达自己了，是不是就不需要说那么多了？”
“我不是不表达了，我只是开始学会和自己说话！”
“那你还有什么没对自己说的？”
“我大概还没说出口，我真的不想再重复！”
“重复什么？”
“重复那种我说一句，他回半句，然后我再装没事的关系！”
林西没说话。
她知道这句话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而是徐盛听这些年来在所有“靠近”中反复绕过、撞过、痛过后总结出的一句话。
“那你还会爱人吗？”林西忽然轻声问。
“会吧！”
“会主动吗？”
“不会了！”
“为什么？”
“我现在喜欢的方式是，远远地站着，看他有没有站得稳！”
“那你还会让别人靠近你吗？”
“得让我看见他不想让我退！”
林西笑了一下，低声说：“你太清醒了！”
“我只是不想再把所有靠近的成本都自己承担！”
风又起了，灯光轻轻晃动。
她站起来，把那幅刚刚贴上的画从墙上取下来，重新装进画册。
“你怎么又拿下来了？”林西问。
“它还没画完！”
“不是你刚刚说完整了？”
“我突然觉得，这扇门后面可能还得画一双鞋！”
“空的？”
“对。
脱下来的，朝外放着！”
“那是留下的意思？”
“不，是我终于离开的时候，不带走它的意思！”
林西没再问。
她知道，有些答案，是徐盛听自己画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她收到展馆发来的一张图片。
是有观众在她那幅《归止 no5》前留下的一张便签：
【你没有解释这幅画，我也没有问。
但我看完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站在你画的门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看完那张纸条，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
只是把那张图片保存了，然后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写下：
【不是你不敢问，是我已经不需要你问了！】
中午的时候，她去了一趟工作室，取回几张旧稿。
刚进门没多久，手机又响了一声。
这次是陆聿白。
【你还会再画我吗？】
她盯着这行字，看了将近一分钟。
然后，她回复：
【不会再画你了！】
他很快回了一句：
【那你会忘了我吗？】
她想了想，缓缓打下一行字：
【记得，不代表要画你。
就像你记得我，也不代表你还想和我一起生活！】
这次他没再回。
她收起手机，翻出了一张素描纸。
开始起笔。
这一次，她画的是一张被风吹开的床单，阳光从右侧照进来，布料被风掀起一个弧，下面是干净的地板，没有杂物，也没有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