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屋中有她影
“我第一反应是想哭,后来又觉得你现在真的挺好的!”
徐盛听听完,没回语音,只打了一行字:
【我确实挺好的!】
林西隔了很久才发来一句:
【那他们知道吗?】
她没再回。
不是不想,是不需要了。
她现在连“我过得好”都不再非得谁来证明。
她知道自己挺好,这件事本身就是一种圆满。
晚饭她做得很简单,一碗青菜粥,两样素菜,一小碟盐渍橄榄。
吃到一半,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次夜里,丁砚之曾在她加班到深夜时送来一碗粥。
她那天累得吃不下,他坐在她对面说:“你喝口汤,就当我今天不是来看你,是来陪你一起画的!”
她记得她当时低头喝了两口,什么都没说。
现在她也低头喝了一口,嘴角有一点咸,是橄榄太久,还是她回忆得太深,她分不清。
她放下筷子,走到画室,把那张关于“手”的画重新摘下来,换了一张新纸,画了只筷子。
不是整副,就只画了一只筷子,筷尖微歪,靠在碗沿,茶水从侧面打光,筷子的影子刚好落在碗外。
她写:
【不是谁没坐下吃饭,是我终于学会自己动手夹菜了!】
她收起这张画,夹进“居所”的新一册。
她说:“这本我不打算展出,等我老了再自己翻!”
她贴上标签,只写一个字:
【留!】
夜里风又起。
她吹灭桌上的香,洗好茶具,翻身上床,屋里灯没关,她望着天花板,眼睛慢慢合上。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坐在画展后台,很多人来来去去,有人问她这张画画的是谁,有人说看懂了,有人说太抽象了,还有人站在角落默默看着不说话。
而她坐着,没有起身。
只是轻轻说了一句:
“你们慢慢看,我先过一会儿我的生活!”
说完,她就醒了。
天刚好亮。
窗外有光,风也暖了。
她起身,煮水,泡茶,坐下,落笔。
不为谁。
只为她这一天,也值得一笔。
上午九点,阳光透过窗帘落在地板上,像一层没有声音的薄霜,慢慢铺开,连她手边茶杯里升腾的水汽都变得安静。
徐盛听坐在画室角落的小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干净的画纸,笔已经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落下。
她不是在等灵感。
她只是在确认自己今天是不是愿意说点什么。
她现在画画的节奏已经完全脱离了“产出”模式。
不是为了展览,不为出版,也不是为了完成某一组命题,只是习惯了以一种慢得近乎沉默的方式,把她活过的那些时刻,一笔一笔留住。
今天她想画的是“等待”。
不是谁在等谁,而是生活里那些“没有动静”的片刻—比如烧水壶还没响起时厨房的静音,比如楼下收快递的摊主站在树下望向街角的那两分钟,比如她自己在窗边坐着,看阳光慢慢移过桌面,知道时间过去了,却什么都没发生。
她把画纸转了一个方向,轻轻画下一把椅子的轮廓。
是一把靠墙的单人椅,椅背有一处剥落的油漆,椅面上放着一只半开的信封,里面的纸角弯了,像是被人读过又放回去。
她画得极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