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柳暗花未明
落笔的时候，心跳也跟着变得平稳，像是那些碎片化的思绪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容纳它们的形状，不再四处碰撞。
她在画的背后写：
【那封信没有寄出，我也没再重读它。
但我记得它放在那儿好多年，就像我有时候会记起谁站在我门口，又没敲门！】
她把画晾着，转身去了厨房煮粥。
她现在的日子简单到极致，早午饭并成一顿，下午泡茶写字，晚上不开灯也不开电脑，只听一点轻音乐，有时什么都不做，只靠着窗边坐一会儿。
她说她不再追求“安排好的生活节奏”，她更相信“身体自己会告诉你哪一刻该静下来”。
煮好粥，她端到窗边吃。
桌上放着一只新剪的绿植，昨晚买菜的时候顺手摘的，泡在玻璃瓶里，不开花，只是绿得很饱满。
她一边吃，一边记下今天的第二句话：
【我现在不需要谁陪我吃饭，也不会再把一顿饭留下的沉默当成遗憾。
我知道我吃得下，我活得下去，我就是在过日子！】
下午她去了画廊一趟。
这次不是为了展览，而是接到编辑电话，说出版社想重新整理她早年的那本《剪影》系列，做一个十年纪念版。
她没太多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如果可以，我不想写序！”
编辑有些迟疑：“这次会加一篇长访谈稿，想邀请你自己说说当时的创作背景！”
“我不想再回头讲那时候我为什么那么画！”
“可是很多人都想知道你当时画《交错》、《站台》、《封窗》的时候，到底想说什么！”
她静静地站着，声音不高却很平稳：“我当时不是为了说什么，我只是画得下而已！”
编辑沉默了片刻，答应会向上反馈。
她挂了电话，没有生气，也没有激动。
只是心里忽然泛起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看到曾经那个不管有多累都拼命落笔的自己，被人翻开重新摆在桌上，等着被“解构”。
可她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需要“被理解”来确认曾经的价值了。
她离开画廊前，在工作人员桌上看到一张印刷样稿，是她画的《背灯》，那张画她记得很清楚，是深夜在旧家画的，屋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整个画面都在阴影里，只余下一道光落在纸角。
她翻过来，背后多了一段注解—
【据画家回忆，该作品创作时正处于情绪低谷，因此构图中光线处理极度节制，意在表达“压抑中的出口”！】
她盯着那段话看了很久，然后轻声说：“我只是那天懒得开大灯！”
说完，便将画纸放回去，转身离开。
她没有回头。
晚上回家后，她泡了脚，擦干净地板，把那张今天画的“信封椅子”收好。
她没有挂出来，也没有贴标签，只夹进画册最后一页。
她说：“有些画只是画下来就够了，不一定要被看见！”
她点了香，坐在床边，随手翻起一本旧书。
书页翻到一半，里头夹着一张老照片。
是她和林西在某年夏天的一个午后，坐在画室门口吃西瓜，脚边满是瓜籽，头发扎得歪歪的，两人笑得肆意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