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回忆不重来
只要这一刻她愿意让他留下，他就会一直坐着。
即使什么都不说。
而此刻的港城街道，陆聿白正在街对面的巷口，看着那栋楼的窗。
他没进，也没靠近，只是站在树荫下。
他知道她的窗帘拉着，他也知道里面有人。
他没问是谁。
他只是站着，像前几百次一样，静静地等那盏灯灭。
直到他确认她今晚可以安心入睡。
不为别人，只为她自己。
他才会转身。
不是走开。
是为了明天还可以再来。
那天晚上，徐盛听睡得格外安稳。
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踏实了，也不是因为身边终于有人留下。
她只是感觉，屋里那股茶香散得刚好，客厅的光暗得不刺眼，风没有进来，声音也不吵闹，一切都在一个能让她放松的平衡点上停住了。
她没有梦。
或者说，她梦见的，已经不会让她半夜睁眼了。
第二天早上，她照旧起床泡茶，阳光照进画室时，她正在翻她去年做的那本影像集，里面大多数是她拍下但未作画的素材照片，一些街头路人，一些废弃角落，还有一些模糊不清的自拍。
她一张张地翻着，指尖在纸页上轻擦而过，仿佛想抹去上面的时间感。
翻到第三十一页的时候，她忽然顿了一下。
那是一张她站在画展背后拍的照片。
画面前景是两位观众的背影，背光站着，他们正看着墙上的一幅画，画里是一个女孩坐在餐桌边，餐具是空的，桌上只有一把椅子推得很远，像是有人刚离开。
照片的角度不正，略有倾斜，甚至模糊得看不清脸，但她一眼就认出来，那站在最左边、微微低着头的人是陆聿白。
她记不清当时是哪天的展览，也不记得他有没有和她打招呼，只记得那幅画，是她那年情绪最濒临崩溃时完成的。
画名叫《空位》。
她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没有做什么，只是合上影像集，把它放进了画室一角的小抽屉。
那一格抽屉她不常开，里面装的都是她说不清要怎么处理的东西。
丁砚之曾经寄来的一只书签、林西写的一张便签纸、陆聿白的早年一张名片，还有一枚早就掉了漆的小画夹。
她把照片放进去，关上抽屉。
这一切，没有声响，也没有刻意。
只是收了起来，就像她习惯把一些情绪安静地摆放在某个角落，不常翻，却记得它在。
她准备出门去趟西街画材店，带上几张旧纸样和近期整理好的作品编号表。
门刚开，林西的身影就出现在走廊尽头，一边扶着楼梯栏杆一边喊：“诶，等等我，我正好上来找你！”
“怎么今天不上班？”
“请假了，头有点晕，想喝你煮的桂圆茶！”
“又失眠？”
“不是失眠，是满脑子都是陈桉！”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冲，像是故意把某种不能细说的心思堵在嗓子里说出去：“砰”地砸在人面前，看你要不要捡。
徐盛听没接，只侧身让她进屋。
林西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长出一口气，手指还不忘划手机。
“你最近都没理我消息，是不是又在憋什么系列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