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靠自己照亮自己
徐盛听在午后出门，只带了一本素描本和一支笔，没告诉林西，也没设目的地。
她走得很慢，像是每一处路边都值得看上几眼。
她最后停在了南城旧港的堤边，那儿有一块平整的石阶，退潮之后常有小贩在上头摆摊卖旧书或老照片。
她找了个阴影下的位置坐下，把素描本摊开在腿上，安安静静地画了一块墙的倒影。
墙面并不特别，是旧仓库边上的灰砖墙，潮湿的地方生了斑驳的青苔。
她一笔一笔地勾线，不急不缓，像是跟随某种节律，不带感情，却也不敷衍。
对面街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一个小男孩在学骑自行车，跌跌撞撞地冲出巷子口，又在父亲伸手时刹住了车。
她停下笔，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却没有什么情绪的波动。
画到一半，她收笔，坐了一会儿，风拂过耳边，带着远处湿地的咸味。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那也是这样一个清淡的下午，她和陆聿白曾一起站在桥边，他说港城的风很怪，不像北方那样干，也不像南边那样潮，吹在人脸上，是一种“很像要说话又什么都没说”的感觉。
她当时没有接话，只是把手插进口袋，望着那一整条望不到尽头的堤岸。
他后来轻轻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它跟你有点像！”
她当时没回答，现在想来，他也许是真的想靠近她，只是用错了方式。
她合上画本，站起身，顺着堤岸慢慢往回走，走到小巷口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是丁砚之。
他也没预料会在这儿遇见她，脚步一顿，手里提着的一袋画具轻轻晃了一下，随即稳住。
“你也来这边？”
她点点头，没躲也没闪：“走走！”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画了吗？”
“画了！”
“我最近也在画！”他顿了顿：“你还会想看吗？”
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身往前走了一步，像是默认。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一起沿着堤岸往回走。
两人中间隔着一步的距离，没有肢体接触，也没有过多言语。
只有风。
风一直吹过来，吹起她的发尾，也轻轻拂过他衣角。
他知道现在的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回头问一句“你要去哪”，她只会继续走。
他也不再奢求并肩，只是在她愿意不躲的时候，悄悄跟着。
直到走到街口，她停下：“你要去画？”
“是！”他笑了笑，眼里有点暖意：“这附近有个地方，我小时候来过！”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远去，没有追。
她走得很平稳，脚步轻，像是风把她从地面轻轻抬起，又放下的那种节奏。
他没挪动，站在原地，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拐进街角的斜巷，再也看不见。
他低头把画具提起，朝相反方向去了。
他知道自己终究只是个过路人，站在她人生路边的人，哪怕曾经握过她的手，也只能在现在，退在光影之外。
同一时间，陆聿白正在城市另一端的展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