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等不来的原谅
“你怕我看不见你吗?”
他顿了一下。
“我以前怕过!”
“现在呢?”
“现在你站在我旁边,我就不怕了!”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走出诊室时,走廊上的光正好,天窗斜斜地洒下来,地板上是一格一格的方形影子。
他走得不快,她也不催,就一步一步地陪着,像是在默默丈量他们从前未曾并肩走完的每一段路。
那天下午他睡得很沉,术前的镇静剂起了效,她一直守在床边,翻着他以前的病历,眼睛却总是不自觉落在他那双仍然交叠在胸前的手。
那双手曾握着她的画笔,也握过她的悲伤,现在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等一场告别,也像是在等待一个新的开始。
第二天是她一个人回去画室。
她推开门的那一刻,屋子里还是她走时的模样,画架上挂着她半画的那张《无声》。
她坐下来,把那张画重新摊平,从茶几下拿出丁砚之送给她的那本钢笔,轻轻试了一下墨,然后在画的右下角落了一个名字。
不是她的,也不是他的。
她写的是。
“一线!”
那是他第一次送她作品时,给那张画的命名。
他说。
“你画得太重了,我给你留一线!”
她当时不明白,现在才懂,那一线,是他替她留的光,也替他们自己留的余地。
她画了一整个下午,画完时天已经黑透。
林西在傍晚赶回来了,带着一身风尘和一包夜宵。
“你吃过了吗?”她问。
“没!”徐盛听说。
“画完才发现时间晚了!”
“你在医院没出什么事吧?”
“没。
他睡了一天!”
林西坐下来,拆开夜宵,两人安静吃了一会儿,她忽然问。
“你有没有想过要不要告诉陆聿白这件事?”
她停顿了一下,低声说。
“不告诉!”
“他有权知道!”
“可他已经不是需要知道的人了!”
林西点点头。
“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
“像夜里窗外的灯!”她说。
“你知道它还亮着,但你不再走过去!”
“那丁砚之呢?”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是屋里的灯!”她轻轻说。
“我不开也亮着,开了不会更亮!”
林西鼻子一酸。
“你是真的放下了!”
“不算放下!”她笑了一下。
“我只是终于不想让任何人再替我点灯!”
“你要自己亮!”
“是!”
吃过饭,她收拾完画具,把那张新画夹进展册里,准备寄给出版社。
她在说明一栏里写:
【这一线,是一个人守了七年才落下的!】
写完后,她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天际的灯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从某种情绪的泥沼里走了出来。
她没有飞,也没有逃。
她只是一步一步走出来了。
靠着他画的影子,靠着她自己画的光。
天快亮的时候,丁砚之发来一条语音,声音很轻:
【我做了个梦,梦见你坐在画室里背对着我,我叫你,你没有回头。
但你背后有光,一直照着你!】
她没回。
只是打开画册,在她刚画完的那一页下方,落了一个句子:
【你叫我,我没回头,但我听见了!】
她会一直记得。